深夜的树林笼罩在朦胧的月色中。

山里时不时地还有动物的吼叫声。

我看不清黑暗中的情况，只能凭借着儿时的记忆穿梭。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哥总会试图把我带到林子里扔掉。

我一次次地从山沟里爬出来。

一次次地踩着泥泞的山路走回家中。

即使我知道不会有人等我回家。

这次却不一样。

他们的目的是砍死我。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我短暂失去疲惫感，我只想逃出去。

逃到哪里都行。

不知不觉，我跑到了长颈嫲嫲洞外。

贺老五的尸体被野兽啃食得不成样子，只剩下零星的骨头和皮肉散落一地。

我也反应过来不能再往山上走了。

村里的人比我更熟悉山里的路线，他们人多，我失去体力被乱刀砍死的可能性很大。

长颈嫲嫲的洞内有更深处。

幸运的话，我可以躲到他们失去耐心。

我硬着头皮走向长颈嫲嫲，看着它保持着仰望的姿势。

我是有私心的。

我甚至在想，为什么长颈嫲嫲要诱导他们杀掉我，它真的是神吗？

地上有东西绊了我一下。

我稳住身子看过去，发现那是村长想用来勒死我的麻绳。

我弯腰将它捡起来，猛地想起一个细节。

在被勒住的那一瞬间，我和长颈嫲嫲一样，是仰着脑袋的。

13

神像发出异样的声响。

我缓缓抬起头，和长颈嫲嫲赫然脸贴脸。

森白的月光下，它的面容凄惨无比。

眼眶凸出，额头布满青筋，细长的脖子出现无数道勒痕。

周围的场景开始像漩涡一样旋转起来。

我看到一个女孩子坐在洞内，她身边站着很多人。

我听到有人在说：「贱人！谁让你勾引我老汉的？」

女孩攥着松垮的衣襟摇头否认。

一道道身影如同向下倾泻的黑烟，落地成形。

「撒谎！小小年纪就学会勾搭男人，不要脸！」

「狐媚子样儿，天天打扮给谁看！」

「夫人你信我，我根本就没碰她！是她自己把衣服解开的。什么？我没看过她！我就瞥了一眼。」

黑烟四散而去，又重新凝聚。

一个身躯佝偻的老人站在女孩面前，将一根绳子递给了她。

「轻衣，你自己了断吧。失了贞洁，会被世人唾弃的。」

女孩身形明显高了许多，她将绳子接过来，又重重扔了出去。

「呸！狗屁贞洁！劳什子旧时代，袁大头都不好使了！你跟我讲什么世人看法！」

「你想干什么？别动我！」

老人一招手，身后冒出了许多人。

他们手中捧着粗长的绳子，将还在挣扎的女孩控制住，勒向她的脖颈。

「我做错什么了？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要被你们这么对待！」

「轻衣，你的长相，你的女儿身，就是错……」

女孩被迫仰起头。

她很想逃，她努力将手向上伸着，那是出口的方向。

明媚的阳光透过看热闹的人群间隙，洒在她的脸上。

随着可怕的骨裂声响起，女孩就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了。

黑烟围绕着女孩肆意流动，直到她的身影慢慢化作石像。

我听见有人说：「就这样把轻衣的死相刻下来吧，用来警示那些不老实的。」

时间在流逝。

洞外的场景四季变化，石像也在变化。

它的脖子越来越长。

终于在一天深夜，它动了。

我听见洞外有很多人在惨叫。

一夜之间，整个村子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石像就静静伫立着。

直到很多年前，我们村的人来到了这儿。

14

肩膀处传来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