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

桌上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玻璃，裴父夹起颤巍巍的红烧狮子头，径直放进儿子碗里：“多吃点，外头哪有家里的饭香！”

话音未落，裴母的公筷已经夹着油亮的糖醋排骨候在半空，见缝插针地堆在裴焰碗沿：“小栀...咳，宋姑娘家的园子今年枇杷结得好，我给你腌了两罐蜜饯，待会儿带回去。”她忽然意识到说错话，夹菜的手顿在半空。

裴父赶忙又往儿子碗里添了勺煨得酥烂的牛腩，瓷碗瞬间堆成小山：“吃菜吃菜！别光顾着说话！”

裴焰望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肴，听着母亲突然卡住的话语，想起三年前的事情，碗里堆叠如山的菜肴氤氲热气模糊了眼底神色。

他垂眸夹起一块泛着琥珀光泽的红烧肉，声音沉静如旧：“说不难过是假的。”瓷勺碰撞碗沿发出轻响。

他将汤汁浇在米饭上，“但小栀现在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也该往前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碗沿，三年前的争吵与泪水仿佛还在耳畔，却已化作心口一道不再灼痛的旧疤，

裴焰：“过去的事，就留在过去吧。”说罢抬头望向父母，目光里终于漫开几分释然的笑意。

裴焰搁下碗筷，清冽目光依次扫过父母紧绷的面容，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覆上母亲颤抖的手背。

裴焰：“爸妈，我真的放下了。”他语调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栀有了新的人生，我也早就释怀。”瞥见父亲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微微笑了笑，“那些年的遗憾，就当是成长的代价。”

裴焰深吸一口气，他挺直脊背，目光灼灼：“我希望你们也别再把愧疚压在心里。咱们都往前看，好吗？”客厅的挂钟滴答作响。

良久，裴母突然捂住嘴轻泣出声，裴父则重重拍了拍儿子肩膀，浑浊的眼底泛起水光：“好，都往前看！”

笑声在暖融融的饭厅里漾开，裴焰望着父母舒展的眉眼，胸腔里压了多年的石头终于彻底落地。窗外暮色渐浓，厨房飘来的饭菜香混着家人的温度，让他忽然看清心底的方向——宋暖栀早已成了记忆里褪色的画，而此刻指尖萦绕的人间烟火，才是触手可及的真实。他端起碗喝了口热汤，舌尖的暖意漫到眼底，姜之晚明媚的笑靥在脑海浮现，他无声地弯了弯嘴角：那些未竟的遗憾，该让崭新的晨光来填满了。

裴父裴母让裴焰今晚留下来，明天在回烬耀庄园。

裴母：儿子，今晚就别回庄园了，就在家里睡。明天早上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小笼包。

裴焰眉眼弯成温柔的弧，伸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好！就馋您包的小笼包，皮薄馅大，咬一口汤汁都要溢出来。”他想起小时候蹲在厨房偷师学艺，被蒸笼热气熏得直眨眼的模样，笑意更浓，“明早我早点起，帮您擀皮！”

裴母眼角笑出细密的纹，嗔怪地轻拍他手背：“哪用你动手，乖乖等着吃就行！”一旁的裴父也跟着笑，厨房里蒸腾的期待，比任何美味都先一步暖了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