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到会所，远远的就看到祁文远抱着瑟瑟发抖的付珊珊，坐在沙发上。

我头一次看到付珊珊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模样，脖子上、肩膀上，到处是狰狞暧昧的红紫。

我一怔，祁文远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眼底，布满了二十多年来我从未见过的森寒、阴鸷。

付珊珊坐在他腿上，受了天大委屈一般擦着眼泪。

“文远，好在你及时出现救了我，我也没被那些歹徒侵犯，你别生馨宁的气了。”

祁文远的脸如浸了墨般：“张馨宁，道歉！”

我心一沉，茫然地站在原地：“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要道歉？”

祁文远眉眼间的冷意更甚，瞬间凝结成冰。

“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你是不是就真让那些畜生把珊珊玷辱了？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恶毒的人了？有什么资格让孩子们叫***、奶奶？！”

儿子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背后，他惊愕的目光从付珊珊身上移到我脸上，变成了愤怒。

“上次你伤害珊珊姨妈，爸爸原谅了你，以为你会知错就改。没想到你却变本加厉......就因为珊珊姨妈搬进了我们家，就因为没有给你买游轮票吗？！”

委屈冲击着大脑，喉头涌起一阵腥甜，我大声质问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父子二人：“我没有做啊，为什么她说你们就信？！”

“因为珊珊姨***你善良，她绝不会撒谎！”

我的心仿佛被利刃刺穿。

祁文远拧着眉：“该说的我都说了，别挑战我的底线。馨宁，道歉！”

二十五年时间，我的为人他一清二楚，连一只蚂蚁我都不忍心伤害。

可牵涉到付珊珊，他连查都懒得查就认定是我。

我仰起头，用力把眼泪憋了回去，倔强地看着他们父子。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付珊珊自导自演，我绝不会道歉！”

付珊珊痛哭起来：“文远，算了，是我不应该回来找你，不该介入你们家庭，都是我咎由自取。”

祁文远突然松开付珊珊，一步步朝我走来。

高大、压抑的阴影覆盖在我头顶，我下意识想逃，却被他桎梏了后脑。

“这么多年，是我把你惯坏了。可这次如果不惩罚你，以后该怎么办？”

他贴近我的脸，无视我哀求的挣扎，吻过我的额头。

“你放心，珊珊少买的那张游轮票，我已经给你补上。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

“你跪下给珊珊道歉，就两清了。”

事实上，他准备在邮轮上给馨宁一个惊喜。

下个月，是两人结婚二十五周年纪念，他记得馨宁喜欢看烟花，所以，他为她偷偷定制了一场百万烟花秀。

但现在......他得给珊珊一个交待，这样，她就不欠珊珊了。

祁文远捡起了一旁地上的砖头。

在我惊恐的目光里，对准我的右膝盖，狠狠敲了下去。

夜色浓得如同再也化不开。

我跪在地上，看着他们父子护着付珊珊远去，膝盖痛得仿佛断掉，鲜血染透了我的裙子。

我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回到家。

别墅空荡荡的，只剩下管家还没睡。我知道他们全家都去医院陪付珊珊了。

“夫人，您、您的腿怎么了？要我送您去看医生吗？”

“不需要，我要走了。”

“您、您要去哪啊？老爷他知道吗？”

十日之期已到，我要去天南海北，要去广阔世界，飞出这栋吞噬了我青春和半生爱意的阴冷堡垒，从此不回。

我没有回答管家，回到房间，将结婚戒指摘下，和婚纱照上笑得绚烂的女孩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最后，将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压在祁文远的床头。

拿上自己的证件，在管家疑虑的目光里，头也不回地打车去了机场。

“五十岁生日快乐，祁文远。”

再见，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