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轻轻地握着面前的水杯，示意他准备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

「黄春雷。认识我的人，都叫我老黄。」

「多大了？」

「四十……四十八了。」

「住哪里？」

「化工厂家属院……自己搭了个窝棚，有时候也在外面睡觉。」

「别紧张，把你知道的完整说出来就可以了。」

老黄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思考从哪里讲起。

「昨天下午，我捡了点纸箱、瓶子，感觉天气闷热，可能要下雨，就去了废仓库，打算晚上就睡那里。

「睡了一会，突然听见有人说话，我就醒了。听见三个男的拽着个女娃进了仓库，那女娃一直在哭喊『求你们放了我吧，钱我会还的』，可那几个男的不放，硬把她给拽到了仓库里边。

「这仓库好多年没人来了，早不通电了，他们没发现我，我也不敢动。

「进了仓库，那女娃一直嘤嘤哭，有个男的打了她，问她『你自己脱，还是我们帮你脱』，那女娃不知道做了什么，那个人冷声骂了一句『臭婊子』，又开始打她。

「我感到事情不对，就站起来喊他们『喂，干什么呢』，他们过来推了我一把，我绊了一下摔倒了。他们发现我是个瞎子，就开始拳打脚踢，下手很重。

「后来不知道是谁，拿砖砸了我的头，我就晕过去了。

「等我醒来，那几个男的已经走了，我喊那个女娃，听她还有点动静，我就打了 110 和 120，想着兴许还能活……」

瞎子竟然是报警人？

听到这，我掩饰不住诧异：「你怎么打的电话？」

「我有个旧手机，平时也不怎么用。之前居委会的同志帮我设了快捷报警，我有时路过就去那里充电。」

瞎子说着，把手伸进外套里面的暗袋，摸出了一个只有灰色狭小屏幕的老式按键老头机。

「其实我知道我喊那一嗓子，除了挨打，没什么用。但他们一定没想到，从他们打那女娃开始，我就用手机录着音嘞！」

瞎子面露得意之色，咧着肿得老高的嘴角，扯出一抹敦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