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面，三间残破的大瓦房趴在那里，屋顶的黑瓦早就残缺不全，露出下面腐烂的椽子和茅草。窗户纸全破了，只剩下黑乎乎的窗洞，像骷髅空洞的眼窝。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屋顶和地面，只有被风吹开的地方，露出下面肮脏的泥土和枯叶。

一股陈年的霉味、尘土味和若有若无的、难以形容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风从破窗洞中穿过，在堂屋里打着旋，又从后窗穿出，发出类似女鬼惨嚎的声音，尖锐刺耳。

“就……就这儿了!”李长福在离院子还有七八米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指着那破败的院落，声音干巴巴的，带着明显的不自在，“钥匙……早八百年就没了，门……你自己想法弄开吧!大队……队里先给你凑20斤棒子面，你先凑合着……我……我先回了!”

他像是被鬼撵着一样，语速飞快地说完，也不等李半夏反应，转身就踩着雪窝子，逃也似的朝屯子里快步走去，很快就消失在风雪中。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呼啸的风雪，和这座孤零零矗立在荒僻村头的破败院子。

李半夏站在原地，风雪吹乱了她的枯发。她看着眼前这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家”，脸上没有任何恐惧，也没有抱怨。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睛，只是缓缓地扫过坍塌的院墙，扫过黑洞洞的窗口，最后落在那半扇吱呀作响的破院门上。

她抬脚，踏过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那半扇破门前。门板早已腐朽不堪，布满虫蛀的孔洞和干裂的缝隙。

她伸出冻得通红、布满裂口的手，抵在那冰冷粗糙、布满灰尘和蛛网的门板上。

然后，用力一推。

“吱——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