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孤儿院的铁门在二十年后依然没变，只是油漆剥落得更厉害了。姜晚星站在门前，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变回了那个扎着歪辫子的小女孩，等着述哥哥牵她的手进去。

"冷吗?"程述为她拢了拢围巾，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触到一片冰凉。

姜晚星摇头，目光落在院内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上。金黄的叶子在秋风中摇曳，像无数小手掌在鼓掌欢迎他们归来。

"它长得更大了。"她轻声说。

程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下颌线微微绷紧："那年我们埋时光胶囊的时候，它才到我胸口。"

时光胶囊。姜晚星心头一热。他还记得。

李院长热情地迎出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停在程述紧握着姜晚星的手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程先生，姜**，欢迎回来。"她刻意用了"回来"而不是"来访"，"星星小屋一直保持原样，按您的要求。"

姜晚星惊讶地看向程述。所以那个匿名捐款要求保留星星小屋的人真的是他。

"我想先去看看银杏树。"姜晚星说。

程述点头，向李院长使了个眼色。李院长识趣地离开了，只留下他们两人走向那棵参天大树。

秋风卷着落叶在他们脚边打转。姜晚星蹲下身，手指轻抚树干上的一道刻痕——那是她小时候量身高时刻的，旁边还有程述的字迹"小星星8岁"。

"记得我们埋了什么吗?"程述也蹲下来，从口袋里取出一把小折叠铲。

"我放了一张画，你放了一封信。"姜晚星微笑，"我们说好等长大后一起挖出来。"

程述开始小心地挖土，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拆一件珍贵礼物。姜晚星注视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个场景在他脑海中可能已经排练了无数遍。

铲子碰到什么东西，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程述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更加小心地拨开泥土。一个生锈的饼干盒渐渐显露出来，上面贴满了褪色的卡通贴纸。

姜晚星的心跳加速。二十年了，这个盒子居然还在。

程述取出盒子，轻轻拂去上面的泥土。打开时，铰链发出**的吱呀声。里面躺着一张泛黄的画纸和一封密封的信。

姜晚星取出那张画，瞬间热泪盈眶——画上是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手拉着手站在房子前。房子门上写着"星星小屋"，小人旁边标注着"述哥哥"和"小星星"。最下面是一行稚嫩的字迹："长大后要嫁给述哥哥"。

"我都不记得自己画过这个了。"她声音哽咽。

程述取出那封信，信封上写着"给小星星，等她长大"。他犹豫了一下，将信递给她："现在可以打开了。"

姜晚星小心地拆开信封。里面的信纸已经发黄，但字迹依然清晰：

"亲爱的小星星：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长大了，而我也遵守了约定回来找你。

无论过去多少年，述哥哥都会保护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永远爱你的述哥哥"

一滴泪水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姜晚星抬头，发现程述的眼眶也红了。

"你真的回来了。"她轻声说。

程述点头，喉结滚动："只是没想到会以那种方式..."

商业联姻。冰冷的契约。两年的相敬如"冰"。姜晚星突然明白了程述的痛苦——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来到她身边，却不得不假装陌生人。

"我们去看看星星小屋吧。"她提议，不想沉浸在悲伤中。

星星小屋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缩小了许多——童年眼中的世界总是比实际更大。墙上贴着的荧光星星已经不再发光，但依然固执地粘在那里。小床、书桌、甚至她用来藏"宝贝"的饼干盒都原封不动。

姜晚星走到书桌前，手指抚过桌面上的刻痕。突然，一块松动的墙纸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轻轻揭开，发现后面藏着一本小小的素描本。

"这是..."翻开第一页，她倒吸一口气。

里面全是她儿时的"设计图"——用蜡笔画的项链、手镯、戒指...每一页都标注了日期，最早的可追溯到她被收养前几个月。

更让她震惊的是最后一页。那是一张相对精细的铅笔素描，画着一枚戒指，旁边写着："给述哥哥的新娘戒指，等我长大当设计师了就做出来。"

日期是她被姜家接走的前一天。

"我完全不记得画过这些..."姜晚星翻动着素描本，手指微微发抖。

程述站在她身后，呼吸变得粗重："那天你告诉我，你要设计出世界上最漂亮的珠宝，然后..."他的声音哽住了。

"然后什么?"

"然后给我们做一对婚戒。"程述轻声说，"我以为那只是孩子的玩笑话。"

姜晚星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墙壁。程述立刻察觉她的不适，一把揽住她的腰："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点..."她的话没说完，一阵剧痛突然从头部炸开。她痛苦地蜷缩起来，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