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班时，已经9点了。

程思刚回到家，便看见俞慕言正认真地在平板上写着什么。

他的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见程思回来，俞慕言合上平板，平静地望向她：“可言回国了，你知道吗？”

“知道。”

程思冷静地与他对视：“昨天你喝醉，就是她送你回来的。”

俞慕言一顿。

但随即微挑了挑眉，便绕过了这个话题，只说：“过几天是可言生日，她想邀请你去她的生日聚会。”

程思定定看他，问道：“她想邀请我，为什么要你来说？”

俞慕言语气坦然：“她现在就在我的研究所工作，顺便的事而已。”

程思唇角轻扯，眼中却浮起一丝说不清的嘲讽。

她清楚记得，五年前谭可言出国时，俞慕言曾发誓此生绝对不会再和她共事。

现在人一回来，这话怎么就像没说过似的？

程思懒得翻旧账，回了句：“知道了”就干脆结束了这场对话。

几天后，谭可言生日当天。

俞慕言一早就不见了人。

程思洗漱后，来到衣帽间换衣服，看着满柜白色衣裙，她忽地有些发怔。

她忽然发现，这些年，她爱得卑微，甚至到了无意识模仿谭可言的程度。

谭可言爱穿白，她就也跟着穿白，哪怕她真正爱的，是耀眼的红。

如今，她都已经决心离开，就从衣裙开始吧。

程思从衣柜深处找出了五年前的旧衣裙，红火的鱼尾裙，完美地显示出她姣好的腰身。

看着镜子里陌生又熟悉的自己，她将直发挽起，涂上了大红的口红。

中午，程思准时来到约定的场所。

刚走到包厢门口，便听门里人尖锐的一声：“什么？可言，你还请了程思？你请她干什么，她听得懂我们说什么吗？”

“就是啊，她一个普通211本科生，我们在座可都是清北毕业，至少也是个研究生。要不是慕言的面子，她连我们聚会的门槛都进不来好吗。”

“慕言，现在可言也回来了，你给个准话，可言和程思，你到底选谁？”

程思脚步一顿。

她当然知道俞慕言的圈子不欢迎她。

俞慕言是国内理论物理年轻一代的领头人，清北最年轻的教授。

他的同事们也自诩高级知识分子，总是看不起她的学历，认为她比不上谭可言，不配陪在俞慕言身边。

其实她并不认为自己差在哪里，但为了俞慕言的社交关系，以往她总是能忍就忍的。

而现在，她已经没有忍的必要了。

程思深呼吸，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看见她，却没有半分被撞见说坏话的不好意思，反而调笑道：“哟，小思来了，我们正开玩笑呢……”

窸窸窣窣的笑声里，程思也扯唇一笑：“是挺好笑，不知道你一年工资加起来有没有我一个月奖金多？怎么就能活得这么自信呢？”

整个包厢霎时雅雀无声，都震惊地看着这个以往任人调笑，半个字也不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