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漱了口，用冷水一遍遍拍打着脸。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可怖的清醒。

我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父亲的号码。

“爸，帮我调出女儿手术当天的所有监控录像，全部，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父亲没有多问，只回了一个字：“好。”

半小时后，父亲的电话打了回来，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沉重。

“月月，监控录像，最关键的手术收尾那一段，被人为损毁了。硬盘有物理划伤。”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冰窟。

但我依旧冷静地开口，声音没有一丝颤抖。

“爸，找全城最好的技术专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录像给我恢复。”

挂了电话，我看到医院内部论坛的消息推送。

那份发往非洲的援助名单已经正式下发，在全院公示。

秦临川那一派系的医生们彻底炸了锅，各种阴阳怪气。

论坛里，几篇匿名帖子被顶得很高，标题触目惊心。

“院方高层为女儿私仇，不顾患者死活，逼走天才外科医生！”

“论院长千金的嫉妒心有多可怕，整个科室都要陪葬。”

内容煤都小异，都在说我仗着院长女儿的身份，因嫉妒而失去理智，疯狂报复。

说秦临川是不可多得的天才，而我，就是一个会毁掉天才的疯女人。

舆论开始发酵。

秦临川大概是觉得胜券在握，开始公开带着林薇出双入对，毫不避讳。

他甚至在我主导的年度慈善晚宴上，临时换掉原定的舞伴，带着林薇跳了开场舞。

接受采访时，言语暧昧，说林薇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年轻护士，是他的“灵感缪斯”，能激发他无限的创造力。

很快，有匿名的号码给我发来一张照片。

是林薇的朋友圈截图。

她手上戴着一只崭新的卡地亚手镯，一看就是男款改了尺寸。

配文是：“丢了一件旧的，换来一件新的，真好。谢谢秦老师。”

我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

秦临川和林薇大概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愈发变本加厉，几乎成了医院里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我没理会他们。

今天是我女儿月月的头七。

我来到刚为她选好的陵园。

在崭新的墓碑前，我摆上她最爱吃的草莓蛋糕和她最喜欢的兔子玩偶。

我拿出她最爱的那本故事书，轻声为她念着。

“从前，有一只小兔子，它想去月亮上看看，因为它听说月亮是甜的……”

念着念着，我的眼泪就无声地滑落。

我想起女儿曾经趴在我怀里，仰着小脸，用稚嫩的声音天真地问我。

“妈妈，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为什么他从来都不抱我？是不是月月不乖？”

那时候，我跟她说，爸爸是太累了，爸爸是爱你的。

现在想来，他不是累，他只是不爱。

就在我悲痛到无法呼吸时，我的手机剧烈地响了起来。

是父亲打来的，声音急促得变了调，背景音里满是嘈杂。

“月月，不好了！秦临川煽动了几个病危患者的家属，现在正堵在医院大门口，拉着横幅，指名道姓要你出去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