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后面，坐着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老医生。他穿着熨帖的白大褂，表情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平静，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人心头发慌。他抬眼看了看他们，目光锐利而直接，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办公桌对面的两张椅子。

沈初初像个提线木偶般被江衍按着肩膀坐下。江衍紧挨着她坐下，身体绷得笔直，像一张拉满的弓。他的手依旧死死攥着她的手，仿佛那是连接着他们之间唯一真实的纽带，一松手就会彻底断裂。沈初初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无法抑制的轻微颤抖，透过紧贴的手臂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冰冷而绝望。

老医生拿起桌上一叠厚厚的、装订整齐的报告。纸张翻动的声音在死寂的诊室里被无限放大，如同钝刀刮过心脏表面，发出刺耳的噪音。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没有任何铺垫，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地落在沈初初脸上。

“沈初初？”他确认道，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像在念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

沈初初喉咙像是被冰冷的铁块堵住，干涩发紧。她只能艰难地、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动作僵硬。

“嗯。”老医生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节，算是回应。他的视线重新落回报告上，手指点着其中一页复杂的波形图。“肌电图结果，”他开口，语速不快，吐字清晰，每一个专业名词都像冰冷的石块，被精准地投掷出来，砸在沈初初早已不堪重负的心上，“显示广泛的神经源性损害，多个节段出现自发电位，运动单位电位时限增宽、波幅增高，募集减少。”

他翻过一页。“血清学筛查，抗GM1抗体阴性，排除了部分免疫相关疾病。”再翻一页。“颈椎和头颅MRI，未见明显结构性病变压迫神经。”他的手指在另一张印满密密麻麻数据的报告上点了点，“结合你描述的进行性肌肉无力、肌束震颤、肌肉跳动，以及……刚才观察到的肌张力改变和腱反射活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