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故事导语：有些人，就像夏日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来的时候轰轰烈烈，

把整个世界都浇得湿透，让你以为会永远这样潮湿下去。可雨停得也快，云散了，

太阳出来了，地面上只留下一片水汽蒸腾的痕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季向晚以为言澈就是那场雨。她以为雨停了，就只是停了。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

那场雨没有停，它只是渗进了地底，变成了汹涌的暗流，在另一个世界，

以另一种更冷酷、更强大的方式，重新为她一个人，下了一场不会停的雪。下午三点，

日头正毒。季向晚从实验楼里走出来。阳光白花花地照下来，晃得人眼睛疼。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色的实验服，宽宽大大的，像个套子。言澈就靠在对面那棵老梧桐树上。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上面蹭了几点颜料，有红的，有黄的，像小孩子乱涂的画。

他手里拿着一瓶水，瓶身上凝着一层细密的水珠，滑溜溜的。他看见她了，

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他直起身，朝她跑了过来。脚步声很轻，带着少年人的那种弹跳劲儿。

“学姐，你出来了。”他把水递过来。声音清清爽爽的，像冰块掉进玻璃杯。季向晚接过水。

瓶身冰凉，贴在手心上，很舒服。她没说话，只是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水是冰的，

顺着喉咙滑下去，把一身的燥热都压下去了不少。她转身往宿舍走。言澈就跟在她身边，

一步不落。他也不说话，就是跟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影子在地上拉得长长的。

走到宿舍楼下，季向晚停下脚步。言澈也跟着停下。他好像有点紧张，手在裤子上蹭了蹭。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递到她面前。票是淡蓝色的，上面印着画。“学姐，”他开口，

声音比刚才大了些，“周六下午，市中心美术馆，新锐画展，你有没有时间？

”路过的学生都朝他们看过来。眼神里带着点好奇，还有点笑意。言澈追季向晚，

在全校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季向晚看着他。他的眼睛很亮，像两颗黑曜石，

里面干干净净的，就只映着她的样子。她看了几秒钟。“好。”她说。言澈愣了一下，

好像没反应过来。然后，他整个人都亮了。那种高兴，是藏不住的，从眼睛里，从嘴角，

从每一个毛孔里冒出来。他咧开嘴，笑得像个孩子。“学姐，我等你！”他说。

季向晚没再回答，转身走进了宿舍楼。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阳光和声音。

她靠在门上，手里还握着那瓶冰水。水珠已经不多了，瓶身变得温温的。她低头，

看了一眼手里的水。又想起了言澈刚才的样子。那个笑，真傻。她想。可是，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那个傻笑，轻轻地动了一下。2周六下午，天气很好。

天空是那种洗过的蓝，飘着几朵白白的云。风也温温柔柔的，吹在脸上很舒服。

季向晚穿了件浅蓝色的连衣裙，这是她衣柜里颜色最鲜亮的一件衣服。

她到美术馆门口的时候，言澈已经在了。他还是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

只是换了一双干净的白色运动鞋。他手里拿着两个冰淇淋，正在原地踱步，

时不时朝路口望一眼。看到季向晚，他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学姐，你来了。

”他把一个冰淇淋递给她，“香草味的，我猜你喜欢。”季向晚接过。冰淇淋已经开始化了，

奶油顺着蛋筒的边缘流下来一点点。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甜的，带着奶香味。

“谢谢。”她说。“不客气。”言澈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我们进去吧。

”美术馆里很安静，光线有点暗。空气里飘着一种好闻的，木头和颜料混合的味道。

他们一幅一幅地看过去。言澈的话不多，但每到一幅画前，他都会停下来，看很久。有时候，

他会低声跟季向晚讲几句。讲光影的用法，讲色彩的搭配，讲画家想表达的情绪。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在安静的展厅里，像在说什么秘密。“你看这里，”他指着一幅画，

画上是一片向日葵，“画家用的***不是一种，有柠檬黄，中黄，土黄……这样看起来，

向日葵才像活的，在太阳底下转。”季向晚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些***，

在她眼里本来都差不多，被他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了生命。她不懂画，但她看言澈。

他讲画的时候，眼睛里有光。那种光，比美术馆里的射灯还要亮。他不是在背书，

他是真的喜欢。走到一幅画前，言澈停住了。那是一幅素描，画的是一个女孩的背影。

女孩坐在窗前，长发垂下来，正在看书。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

画面很安静，很温柔。“这是我最喜欢的。”言澈轻声说。季向晚看着那个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眼熟。“为什么？”她问。“说不出来。”言澈摇摇头，

“就是觉得，很温暖。好像不管外面怎么样，只要一看到这个画面，心里就静下来了。

”他转头看着季向晚，眼神很认真。“学姐，你让我想起这幅画。”他说。季向晚的心，

猛地跳了一下。她赶紧转过头，继续看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她的脸颊有点发烫。

画廊里人来人往，可季向晚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有眼前这幅画，

画里的那个女孩，和画外的这个少年。冰淇淋吃完了，嘴边还留着一丝甜味。

走出美术馆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阳光变成了暖橙色，把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学姐，

我送你回去吧。”言澈说。“嗯。”季向晚点点头。两个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

谁都没有说话。路边的梧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安宁。

快到宿舍门口的时候，言澈突然停下脚步。“学姐。”他叫她。“嗯？”“我今天，很开心。

”他看着她，眼睛里像是盛满了落日的余晖，“真的，很开心。”季向晚看着他，

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那我……回去了。

”言澈有点不舍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季向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走路的姿势很有劲，一步，一步，带着一种对生活的热情。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是烫的。她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影子和他的影子，在落日的余晖里，短暂地交叠在了一起。

3第二天，是个周日。季向晚一早就去了实验室。她有个数据要跑，一忙就忙到了下午。

她走出实验楼的时候，习惯性地朝对面的梧桐树下看了一眼。树下是空的。言澈不在。

季向晚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她想，也许是他有事吧。毕竟，他也不是每天都会来的。

她回到宿舍，洗了个澡，然后坐下来看书。可是，看不进去。书上的字，

都变成了一个个跳动的符号。她拿起手机，点开和言澈的聊天界面。最后一句话，

是昨天他说的，“学姐早点休息”。她想了想，打了一行字：“你今天在忙什么？

”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她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她觉得，这样好像有点太主动了。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强迫自己看书。看了一会儿，还是不行。她干脆合上书，走到窗边。

窗外，天还是蓝的，云还是白的。一切都和昨天一样。可是，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不知道言澈在干什么。他是不是在画室里画画？还是和朋友出去玩了？她脑子里乱糟糟的。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又拿起手机，打开了朋友圈。言澈很少发朋友圈，

最近的一条还是一个月前，是一幅画。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他的头像。

想给他发个消息，问问他今天怎么样。可是，手指悬在屏幕上，就是按不下去。她叹了口气，

把手机塞到了枕头底下。算了，明天去学校，总能见到的。第二天，季向晚起了个大早。

她挑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精神不错。她甚至，破天荒地化了个淡妆。

到了学校，她没有直接去实验楼，而是在教学楼周围转了一圈。没有看到言澈。

她去他常去的画室，画室的门锁着。她又去了他宿舍楼下，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

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越来越重。她终于忍不住，拿出了手机，拨了他的电话。电话那头，

传来的是一个冰冷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关机？季向晚的心沉了一下。

她又发了条微信过去：“言澈，你在吗？”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没有一个红色的感叹号，说明他不是拉黑了她。就是，没有回应。一天，两天，三天。

言澈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不出现，不回消息，不接电话。

季向晚每天都会习惯性地看向那棵梧桐树，但树下始终是空的。学校里开始有了谣言。

有人说，言澈就是个骗子，专门骗女孩子的感情。目的达到了，就消失了。有人说，

他家里出了事，退学了。还有人说，他根本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就是在外面混的。

说什么的都有。季向晚不去听，也不去辩解。她只是，每天去实验室，回宿舍，吃饭，睡觉。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只是，每天下午三点，走出实验楼的时候，

对面那棵梧桐树下，总是空空的。她再也没有收到过冰镇的柠檬水。直到有一天，

她路过言澈的宿舍楼，听到两个男生在聊天。“哎，你知道不？美术系那个言澈，

前两天就办退学了，东西都拉走了。”“真的假的？为啥啊？”“谁知道呢。

听说是家里有急事。走得挺急的，连个招呼都没打。”季向晚站在原地，脚像生了根一样，

动不了。退学了。东西都拉走了。原来，他不是失踪。他是走了。他走了，

甚至没跟她说一声。季向晚抬起头，看着天空。阳光很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原来，

那场夏日的雷阵雨，真的就这么停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4半年后。冬日，阴沉沉的，

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季向晚坐在一家咖啡馆里，对面的男人西装革履，表情严肃。

男人是她的律师，也是她初创公司的合伙人之一，陈默。“向晚，

”陈默把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言氏集团的收购函。条件很苛刻，但看得出，

他们是铁了心要吞掉我们。”文件封面上，“言氏集团”四个黑色的字，像烙铁一样，

烫了季向晚的眼睛。言氏。她心里咯噔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天下同姓的人多了，

不可能是他。她拿起文件，翻开看。条款一条一条列得很清楚，每一条都像一把刀，

架在她公司的脖子上。对方根本不是在收购，是在抢劫。“他们的目标，

是我们的核心技术‘星辰’。”季向晚说。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是。

”陈默点头，“‘星辰’一出来，会打败整个行业。言氏这是釜底抽薪，

想在我们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就把我们扼杀在摇篮里。”季向晚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她是个冷静的人，越是遇到事，她越冷静。“那就去谈。”她说，“我倒要看看，

是什么人来谈。”三天后，谈判地点定在言氏集团的总部大楼。大楼很高，直插云霄。

外面全是玻璃幕墙，冷冰冰的，反射着灰色的天空。季向晚和陈默走进会议室。会议室很大，

很空。一张长长的黑色会议桌，能坐下二十几个人。但桌上只有两杯水，对面，

只坐着一个人。那个人背对着他们，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城市天际线。

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像一棵雪中的松。听到脚步声，

他缓缓转过身来。那一瞬间，季向晚感觉自己的呼吸停住了。那张脸，她化成灰都认得。

是言澈。只是，他不再是那个穿着沾着颜料的T恤、笑起来有小虎牙的少年了。

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很冷，像结了冰的湖面，深不见底。

他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季总，陈总，久等了。”他开口，

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他拉开椅子，坐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季向晚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厉害。言澈。真的是他。他没失踪，没退学。

他去了言氏集团。他成了言氏的总裁。那半年的消失，那不告而别，

那所有的rumors……原来都是假的。那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装不认识她？

季向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他对面，坐下。“言总，年轻有为。”她的话，

也带着冰碴子。言澈的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但那更算是一个礼貌性的肌肉***，

而不是笑。“季总过奖了。”他说，“我们言氏对贵公司的‘星辰’项目很感兴趣。

这是我们的收购方案，两位可以看一下。”他的助理把文件递过来。和他的人一样，

文件里的条款，冷硬，霸道，不留任何余地。季向晚看着对面的言澈。他低着头，

翻看着文件，侧脸的线条像刀刻一样。他真的变了好多。从里到外，都变成了另一个人。

季向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所有的翻腾。“言总，”她开口，声音平稳，“这个方案，

我们不接受。”言澈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射向她。那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季总，

”他说，“商场不是学校，没有学长学弟，只有对手。”“我不管你以前是谁，现在，

坐在你对面的，是言氏集团的言澈。而我的目的，是收购你的公司。”5谈判不欢而散。

从言氏大楼出来，外面的风更冷了。陈默帮季向晚拢了拢大衣的领子。“向晚，你没事吧？

你和那个言澈……”“不认识。”季向晚打断他，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认识的言澈，

半年前就已经死了。”她坐进车里，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脑子里，

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言澈刚才的样子。他的冷，他的硬，他的无情。还有那句，

“商场不是学校，没有学长学弟，只有对手。”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她的心上。

她原以为，自己是个很理性的人。一段感情的结束，她会分析原因，总结教训，

然后把它归档，封存。可她没想到，这次，会这么疼。疼得她喘不过气。回到公司，

季向晚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她没有哭，也没有发脾气。她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像一尊雕像。窗外的天，一点点黑了下去。办公室里没有开灯，一片黑暗。

她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肚子咕咕叫起来，她才回过神。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楼下，

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这座城市，永远这么热闹，好像每个人的生活都光鲜亮丽。只有她，

被困在了这个小小的黑盒子里。她拿出手机，点开那个沉寂了半年的聊天界面。

她看着他以前发的那些消息。“学姐，今天天气好，要不要一起去散步？”“学姐，

我画了一幅画，想给你看。”“学姐，晚安。”那些带着温度的文字，

和今天会议室里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形成了无比尖锐的对比。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或者说，

他一开始，就在演戏吗？那个阳光开朗的美术系学弟，只是他为了接近她，为了某种目的，

而扮演的一个角色吗？季向晚不敢再想下去。这个可能，比他单纯地消失，要残忍一百倍。

第二天，言氏集团的报复就来了。首先，是供应链。

他们公司生产“星辰”所需的一种核心芯片，供应商突然单方面违约，停止供货。

理由是“产能不足”。但季向晚知道，是言氏在背后搞的鬼。紧接着，是人才。

言氏的猎头开始高薪挖角她们公司的核心技术人员。开出两倍、三倍的薪水，还有股权。

人心，开始动摇。公司里，弥漫着一股恐慌的气氛。陈默找到了季向晚，脸色很难看。

“向晚，这样下去不行。我们撑不了多久。”季向晚看着窗外，眼神很平静。

“他越是打压我们，就越证明，‘星辰’的价值。”她说，“陈默，稳住大家。供应链断了，

我们就去找新的。人才要走，我们就留能留的。只要核心技术还在，我们就倒不了。

”她的声音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陈默看着她，点了点头。“好。”季向晚知道，

言澈这是要置她于死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当初的追求是个谎言，那现在赶尽杀绝，

又是为了什么？她一个小小的初创公司，还不至于让言氏这样的巨头如此兴师动众。

除非……季向晚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除非，他不是在针对她，

而是在针对“星辰”这个项目本身。或者说，他在用这种方式，逼她做某件事。

可那又是什么呢？她想不通。但她知道，她不能倒下。她倒下了，就正好如了他的意。

季向晚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李工，是我。我需要你帮我个忙……”她要反击。

不是出于愤怒，而是出于生存的本能。她倒要看看，言澈的冰山，到底有多硬。

6接下来的一个月，季向晚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她带着团队，没日没夜地攻关。

供应链断了，她就带着技术人员自己改设计，用市面上能买到的替代芯片，重新优化算法。

过程很痛苦，无数次失败，无数次推倒重来。核心成员被挖走，她就亲自顶上，

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下一片青黑，但眼睛却越来越亮，

像两簇在黑夜里燃烧的火。陈默看着她，又心疼又佩服。“向晚，你真是铁打的。

”季向晚只是笑了笑。“不是铁打的，是被逼的。”她知道，言澈在看着她。他在等她崩溃，

等她求饶。她偏不。终于，在“星辰”项目原定发布日期的前一周，他们拿出了新的样机。

性能比原来版本略有下降，但核心功能都在，而且，绕开了言氏所有的专利壁垒。“成功了！

”实验室里，一片欢腾。季向晚看着那台小小的银色仪器，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但她知道，

这只是第一步。言氏集团肯定也准备了同类产品，而且投入了巨大的资源。硬碰硬，

她们没有任何胜算。她需要一个新的打法。一个出其不意的打法。发布会的日期，

定在了下周一。季向晚没有选择大型会展中心，

而是把地点定在了一个小型的科技媒体咖啡馆。

只邀请了三十多家业内核心媒体和几家投资机构。她要搞一场小的，精准的，致命的发布会。

言澈那边，肯定也收到了消息。陈默有点担心。“他们会不会又来搞事？”“让他们来。

”季向晚说，“我们这次，是请君入瓮。”发布会当天，天气很好。

阳光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窗，照在原木色的桌子上，很温暖。

季向晚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职业装，站在台上，没有用讲稿。

她先是分析了当前“星辰”所在领域的技术瓶颈，然后，

清晰地阐述了自己的技术路线和解决方案。她的讲述，逻辑严密，条理清晰，

充满了技术宅特有的魅力。台下的记者和投资人，听得入了神。最后，

她拿出了那台银色的样机。“这就是我们的‘星辰’。”她说，“它或许不完美，

但它代表了一种新的可能。一种不被资本绑架，不被巨头垄断的可能。

”她没有提言氏一个字，但所有人都听出来了，她这是在叫板言氏。发布会的效果，

出奇地好。第二天，所有科技媒体的头条，都是关于“星辰”的报道。“小公司挑战巨头，

‘星辰’的逆袭之路。”“季向晚：科技界的孤勇者。”舆论，一下子就倒向了她们。

而就在同一天，言氏集团也召开了他们同类产品的发布会。场面宏大，明星助阵，极尽奢华。

然而，媒体的评价却很一般。“言氏新作，缺乏灵魂。”“昂贵而无趣的奢侈品。

”一正一反，一高一下。季向晚和她的“星辰”，一战成名。那天晚上，公司团队去庆祝。

所有人都喝了很多酒，又哭又笑。季向晚没怎么喝，她看着大家疯闹，心里却很平静。

她赢了这一局。但她知道，言澈不会善罢甘休。她走出包厢，想去阳台吹吹风。

刚走到走廊尽头，她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通往天台的门口。那个人影，很熟悉。是言澈。

他没有穿西装，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薄大衣，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背影萧索。

季向晚的脚步，一下子定住了。他怎么会在这里？她下意识地躲到一根柱子后面。

过了一会儿，言澈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季向晚定睛一看，瞳孔猛地一缩。那是一张画稿。

一张泛黄的，边缘有些破损的画稿。7那是一张素描画稿。画的，是一个女孩的背影。

女孩坐在窗前，长发垂下来，正在看书。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勾勒出她温柔的轮廓。

季向晚的心，像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是那幅画。是半年前，在美术馆里，

言澈说他最喜欢的，那幅画。他为什么会留着这幅画的草稿？而且，在这样一个时候，

一个人站在这里看？他不是应该在他的庆祝酒会，或者在他的办公室里，享受胜利的喜悦，

或者，策划下一轮的攻击吗？季向晚屏住呼吸，躲在柱子后面，一动不动。她看着言澈。

他就那么站着，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画稿。天台的风吹起他的衣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

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单。他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季向晚觉得自己的腿都麻了。最后，

他小心翼翼地把画稿折好，放回口袋里，转身离开了。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

显得格外清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季向晚才敢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她走到言澈刚才站的地方，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灯火辉煌，像一片倒过来的星海。

可她的心里，却下起了瓢泼大雨。言澈的样子，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海里回放。

那个拿着柠檬水的少年，和这个拿着画稿的男人，两个身影，慢慢重叠在一起。不对劲。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很不对劲。如果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根本没必要留着这张画。

一个骗子的道具，用完了就该扔掉。如果他是在蓄谋报复，他今晚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更不应该露出那样一种……让人心疼的表情。季向晚的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

她是个理科生。她习惯用数据，用逻辑，去分析问题。她把所有已知的信息，都列了出来。

A.言澈半年前不告而别。B.半年后，他以言氏总裁的身份出现，对她进行恶意打压。

C.他在打压她的时候，却偷偷留着半年前的画稿。这些信息，是互相矛盾的。A和B，

指向一个结论：他是个坏人。但C，却推翻了这个结论。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能把这三点都串联起来？一个合理的解释。季向晚回到公司，没有回庆祝的包厢。

她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她要做一件事。一件她一直没做，但此刻，

却非做不可的事。她要调查言澈。不是用普通人的方式，而是用她的方式。

她是个顶尖的程序员，一个网络安全专家。她要做的，是侵入言氏集团的内部网络。

她知道这很难，言氏的安全防护肯定是顶级的。但她必须试。她要找到答案。她要搞清楚，

这半年，言澈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为什么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戴上耳机，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一行行代码，在屏幕上飞速闪过。她的世界，

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键盘的敲击声，和屏幕上流动的数据流。

她像一个潜入深海的潜水员，向着那个深不见底的，名为言澈的秘密，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