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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是被一阵刺痛惊醒的。

他下意识去揉太阳穴,指节却撞在冰凉的檀木床栏上。

这触感不对——他明明记得睡前还在公司加班改代码,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得桌面泛着冷白,怎么现在指尖触到的是雕着缠枝莲纹的木头?“公子醒了?”沙哑的女声从帐外传来,陈砚掀开锦被坐起,入目是个穿青布衫的老妇人,正端着铜盆往妆台上放。

她眼角的皱纹堆成菊瓣,见他动作,慌忙上前要扶:“可小心些,昨儿个您又摔进荷花池,夫人交代了要仔细看着......”“夫人?”陈砚喉咙发紧,记忆像被搅浑的湖水——现代社畜的二十六年人生突然被截断,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片段:被仆役推搡着踩过积水的青石板,被堂兄揪着衣领骂“痴儿误我”,还有个穿月白绣衫的姑娘,总在他犯傻时轻轻擦掉他嘴角的涎水,说“阿砚乖”。

“李嬷嬷,”陈砚舔了舔干涩的唇,“我...是苏家的赘婿?”老妇人的手顿在半空,铜盆里的水晃出涟漪:“公子又说胡话了?您是苏府大少奶奶的赘夫,昨儿个还在祠堂跪了半日,为的是......“她突然闭了嘴,眼神飘向窗外,”大少奶奶去绣坊前交代过,您醒了就去后园走走,说晒晒太阳好。

“后园的桂花正开得浓。

陈砚踩着鹅卵石小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牌——方才翻找衣物时在枕头下摸到的,刻着“陈砚”二字,边角磨得发亮,想来原主常摸。

风裹着甜香扑来,他望着池子里自己的倒影:眉峰微挑,眼尾上翘,若不是此刻眼神清明,倒真像个痴儿。

“叮——检测到天命宿主觉醒。”

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时,陈砚差点栽进池塘。

他踉跄两步扶住假山,耳中嗡嗡作响:“谁?”“天命逆袭系统,绑定中......10%......50%......100%。

宿主当前身份:云州苏府赘婿(痴傻状态),目标:逆袭登顶,护妻成尊。

每日可在签到空间获取奖励,完成系统任务可解锁进阶功能。

“陈砚攥紧了袖口,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环顾四周,后园里只有几株老梅树在风里晃,没有说话的人。

试探着在心里默念“签到”,眼前便浮现出半透明光屏,金色大字闪烁:“今日签到奖励已发放——【商道三十六策(完整版)】,是否立即融合?”“融合。”

海量信息如潮水涌来:如何用期货对冲风险,怎样以诗会做局引商客,甚至还有现代经济学里的供需曲线,在这个世界被系统转化成“物稀则贵,众需则争”的古语。

陈砚扶着假山缓缓蹲下,额角渗出细汗——原主被欺辱的画面、苏家内斗的脉络、云州商道的格局,竟随着这些知识在脑海里连成线。

“阿砚?”清甜的女声像片羽毛,轻轻扫过他紧绷的神经。

陈砚抬头,见穿月白绣衫的姑娘正站在廊下。

她梳着垂云髻,鬓边插一支珍珠步摇,本该是清冷的模样,此刻却蹙着眉,指尖无意识绞着帕子:“李嬷嬷说你在后园,我......”她顿了顿,走过来蹲在他面前,伸手要摸他额头,“可是又不舒服?昨儿个掉进池子里,我让厨房煨了姜茶......“陈砚盯着她泛红的眼尾。

原主记忆里,这个叫苏昭容的姑娘总在他犯傻时替他挡耳光,被二叔骂“蠢妇”时把他护在身后,此刻她身上还沾着绣坊的丝线香,袖角皱巴巴的,显然是匆忙赶来。

“昭容姐姐,”陈砚故意扯出痴傻的笑,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淌——原主平时总这样,“糖...糖糖。”

苏昭容的手在半空停住,眼底闪过一丝痛色。

她掏出手帕替他擦嘴,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阿砚乖,等姐姐解决了绣坊的事,给你买桂花糖。”

她声音发颤,“那批送到金陵的绣品被退回来了,说是......说是针脚松。

可我亲自验过的,每匹都锁了七道边......“陈砚望着她睫毛上的水光,心里的弦“铮”地一响。

系统光屏突然弹出提示:【护妻任务触发:帮助苏昭容查明绣品被退真相。

任务奖励:记忆回溯(可查看三日内关键场景)。

是否接受?】“昭容,”陈砚含混地嘟囔着,伸手去抓她的帕子,指腹却悄悄按了按她手腕的脉门——这是方才融合的【商道三十六策】里提到的,通过接触传递信任。

苏昭容浑身一震,帕子落在地上,她却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茧传来:“我知道你听不懂,可我...我实在没处说。”

远处传来梆子声,是巳时三刻。

李嬷嬷的声音从月洞门传来:“大少奶奶,账房催您去看新到的蜀锦。”

苏昭容站起身,整理裙角时背对着陈砚:“你在这儿晒会儿太阳,我去去就回。”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耳坠子晃出细碎的光,“别乱跑,啊?”陈砚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嘴角的傻笑慢慢收了。

他蹲下身捡起帕子,上面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得像星子。

系统光屏还在眼前浮动,【商道三十六策】的内容在他脑海里翻涌,他忽然想起原主坠湖前最后一幕:苏二叔的儿子苏明远推了他一把,嘴里骂着“留你这痴儿何用”,而苏昭容当时正跪在祠堂替他求平安。

风掠过池塘,吹皱一湖秋水。

陈砚把帕子揣进怀里,低头用脚尖拨弄地上的落花。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雀跃的清醒——从今天起,这具“痴傻”的壳子,该装些不一样的东西了。

陈砚在廊下站了片刻,指尖还残留着苏昭容掌心的温度。

系统光屏在他视野边缘跳动,【商道三十六策】里“明察货流,暗追首尾”八个字格外醒目——绣品从云州到金陵,要经三拨脚夫、两重关卡,针脚松这种说辞,分明是验货时动了手脚。

他踉跄着往绣坊方向走,李嬷嬷在后面喊:“公子慢些!大少奶***代了别碰针线......“话音被穿堂风卷散。

陈砚扶着朱漆门框往里探,正见几个绣娘蹲在地上理被退回的锦缎,苏昭容半跪在其中,指尖抚过一匹月白蜀绣,眉峰皱成小山。

“糖糖......”陈砚涎着嘴角扑过去,绣娘慌忙闪避,他却“啪”地扑在那匹绣品上,手掌正好按在苏昭容检查的位置。

苏昭容正要拉他起来,却见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缎面,喉间含混道:“虫...虫咬。”

苏昭容的手顿住。

她顺着他掌心望去,在绣品边缘的缠枝莲纹里,果然发现几处极细的焦痕——像是被香灰烫过,却用同色丝线粗略遮盖。

她猛地抬头,正撞进陈砚涣散的眼仁里,可那双眼底,分明有星子在闪。

“去把张镖头找来。”

苏昭容声音发沉,绣娘应了一声跑出去。

她低头替陈砚擦脸上的绣线,手指微微发抖:“阿砚真乖,帮姐姐找到了虫蛀的地方。”

陈砚歪着脑袋傻笑,口水滴在她手背。

他能感觉到苏昭容的指尖在颤抖,像片落在春水里的叶子——这个总把情绪藏在冰壳下的姑娘,此刻连呼吸都带着热意。

半个时辰后,张镖头被押到绣坊。

他额角渗着汗,跪在青石板上直磕响头:“大少奶奶明鉴!是二老爷许了五百两,说只要把绣品弄出点瑕疵......“苏昭容攥紧了帕子,指节发白。

陈砚缩在她身后,望着廊***影里闪过的衣角——那是苏二叔的暗卫,方才还站在院外的石榴树后。

黄昏时,苏昭容把陈砚带回房。

李嬷嬷端来姜茶,被她摆手打发了。

烛火在妆台上摇晃,她解开发髻,珍珠步摇碰在铜簪上,叮铃作响:“阿砚,你今天......”她突然顿住,伸手摸他的脸,“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总盯着我看?“陈砚望着她泛红的耳尖,故意把脸往她手心蹭:“昭容香香。”

苏昭容的手僵在半空。

她想起早上他蹲在假山下时,眼底那抹清明;想起他扑向绣品时,动作比寻常痴儿利落三分;想起张镖头招供时,他缩在角落,嘴角的傻笑里藏着冷意。

“阿砚,”她轻声说,“你要是......要是心里明白,就捏捏我的手。”

陈砚的手指在她掌心蜷了蜷,像只刚出壳的雏鸟。

苏昭容呼吸一滞,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傻......”她扑进他怀里,绣坊里染的茉莉香裹着温热的泪,“他们都骂我蠢,说我守着个痴儿丢苏家的脸,可你知道吗?你第一次冲我笑的时候,我就想......“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砚的脊背瞬间绷紧——是苏二叔的随从,靴底的铜钉磕在青石板上,响得刺耳。

苏昭容慌忙擦了擦脸,刚把头发重新盘起,门就被“砰”地推开。

苏二叔扶着门框站在阴影里,胖脸上堆着笑,眼里却像淬了冰:“昭容啊,听说张镖头招了?这事儿闹得可不小,我刚从祠堂过来,老祖宗说要见见你们......“他的目光扫过陈砚,停在他腰间的玉牌上,”还有这位贤婿,也一道吧。

“陈砚望着苏二叔发福的背影,听着他靴底的铜钉声渐渐远去。

烛火突然被穿堂风吹得摇晃,照见苏昭容攥着帕子的手——并蒂莲的绣线被她扯断了一根。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角,依然是痴傻的笑:“昭容不怕,阿砚在。”

苏昭容望着他的眼睛,突然伸手按住他后颈,在他额角轻轻一吻。

她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带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阿砚,不管你是不是真傻......”她转身推开窗,夜风吹得烛火噼啪作响,“今晚,我们去见老祖宗。”

院外的更夫敲响了三更梆子,声音穿过雕花窗棂,撞在陈砚心上。

他望着苏昭容挺直的脊背,系统光屏突然弹出新的提示:【护妻任务进度更新:苏昭容信任度+20%。

检测到危机临近,宿主请做好准备。

】陈砚摸了摸怀里的帕子,上面那根断了的绣线,像根扎进肉里的刺——从今天起,所有想拔这根刺的人,都得先过他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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