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飒走出柴房。
弯月高悬,清辉遍洒,小院一片冷寂。
她未急于寻刘桂花等人,径直走向灶房。
她舀水简单擦去脸上血污与手上灰尘。
冰凉的水让她彻底清醒。
正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许莉莉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看样子是起夜。
她***眼,经过灶房门口,目光无意间扫过,定在了水缸边的人影上。
许飒?这个认知让她浑身一僵。
“许、许飒?你怎么出来的?!”柴房的门,她记得清清楚楚,是她亲手扣上的铜锁!许飒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看得许莉莉心里发毛。
“我怎么出来的,与你何干?”这气场,与往日那个任打任骂、只会哭哭啼啼的受气包截然不同!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许莉莉心底生出一丝困惑,“你……你这贱蹄子,三更半夜,莫不是想偷鸡摸狗?还不快滚回柴房去!若是惊动了娘,仔细你的皮!”“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传来。
许莉莉的左颊迅速浮起指痕。
她一时竟忘了呼痛,只是木然地捂着脸。
许飒一步步逼近。
“我想干什么,你不清楚吗?”许飒的嗓音没有一丝温度。
“那纺织厂的名额,本来就是我的。
是你和刘桂花狼狈为奸,用了下三滥的手段才抢走的。
你们做了这样的亏心事,怎么还能睡得着!”许莉莉终于反应过来,尖声反驳,目光却不敢与许飒对视。
“你胡说!那工作明明是妈给我争取来的!”“争取?”许飒挑眉,“是拿我的名额去‘争取’的吧?许莉莉,做人不能太无耻。”
“许飒,你敢骂我,还敢打我,我今天和你拼了!”许莉莉被戳中了痛处,恼羞成怒,扬手就要打过来。
在她的认知里,许飒就是个可以随意打骂的出气筒。
刚才她也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懵了。
居然都忘记动手打回去了。
然而,她的手还没有落在许飒的脸上,便被一只手钳住。
力道极大。
“啊!疼疼疼!放开我!”许飒眼神冰寒,稍一用力,许莉莉便痛得龇牙咧嘴,冷汗都下来了。
“就凭你,也想动我?不自量力!”若非这身体太弱,许莉莉的手腕此刻早已碎裂。
“反了天了!许飒,你这死丫头!”里屋的门被猛地撞开,刘桂花手持烧火棍冲了出来,口中不干不净地骂着。
待看清院内情形,尤其是许莉莉被许飒钳制,更是怒火中烧:“不仅偷跑出来,还敢对你姐姐动手!眼里还有没有长辈,还有没有孝道二字!看我不打死你这忤逆不孝的东西!”她说着,便将烧火棍高高举起,朝着许飒劈头盖脸地砸来。
许飒眼神一厉,脚下微动,轻易避开了烧火棍。
同时,意念微动,一丝木系异能悄然无声,贴地蔓延,勾住房门边一捆柴禾。
“哎哟!”刘桂花只觉得脚下一绊,重心不稳,整个人狼狈地向前扑去,摔了个狗吃屎,手里的烧火棍也甩飞了出去。
她脚边的柴禾散落一地,仿佛只是她自己不小心。
“妈!”许莉莉惊呼。
许飒甩开许莉莉,俯视趴地的刘桂花。
“孝顺?你也配与我提这两个字?是谁昧下我的工作名额给自己的亲闺女,是谁盘算着将我卖与王***子那等人渣?你们都不干人事,如今倒有脸面来与我谈孝道?不觉得可笑吗?”刘桂花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蹭了一层灰,头发也散了,狼狈不堪。
她指着许飒,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孽障!竟敢对长辈如此!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迷了心窍!”她喘着粗气,一时竟不知是惊还是怒,这许飒今日的言行举止,与往日判若两人,让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与费解。
但她很快又厉声道:“好,好!你翅膀硬了!我现在就去喊人,让队上的人都来瞧瞧,瞧瞧你这个无法无天,连长辈都敢打骂的白眼狼!让他们评评这理,看看这世上哪有女儿这样对母亲的!”许飒并未阻止。
“好啊,去叫。
把队长、把村支书都叫来,正好让大家看看,你们母女俩是怎么合谋算计一个孤女,怎么把人往死里逼的!也让大家听听,你们是怎么计划着明天把我卖给王***子换彩礼的!”刘桂花和许莉莉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件事要是闹大了,她们在背后做的那些事就要露馅。
那她们的名声可就全毁了!尤其是许莉莉,刚得了纺织厂的工作,正得意着呢,要是被人知道这工作是怎么来的,她以后还怎么做人?“你……你血口喷人!”刘桂花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底气明显不足。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们心里清楚。”
许飒冷笑,“王***子那边,是你去说的媒吧?二十块钱彩礼,外加几尺布票,是你收的吧?”连番的追问,让刘桂花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她实在想不通,这个平日里连大气都不敢喘的许飒,怎地一夜之间就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周身的气势也让人心头发怵?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她不敢再想下去。
“我……我那是为你寻个归宿!王***子是名声差些,可终究是个男人,能让你下半辈子有个依靠!”刘桂花还在嘴硬。
“我若没记错,我尚有婚约。
倒是许莉莉,尚未许配人家,不如将王***子这‘依靠’让与她更为妥当。”
许飒毫不留情。
“哟,瞧我这记性,王***子怎么会要许莉莉呢.她和我那未婚夫在小树林搂搂抱抱的,怕是早就不干净了。
王***子再不堪,想必也不愿要这等不知检点的货色吧!”“谁要嫁给王***子,谁不检点了,许飒,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让你瞎咧咧!”许莉莉与刘桂花被这话戳到痛处,再也顾不得其他,一齐朝着许飒扑了上来。
许飒动也未动,只在许莉莉冲至近前时,利落起脚,正中其腹部。
“嘭!”一声闷响,许莉莉整个人向后飞出,狠狠砸在柴房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上。
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遍布!许莉莉顺着门板滑落在地,蜷缩起身子。
刘桂花见状,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喊,奔向女儿:“莉莉!”许飒站在原地,院中恢复了片刻的死寂。
“这才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