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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悦曾是林家精心呵护的假千金。真千金苏薇薇回归后,林悦连卧室都被搬进了储物间。

深夜她蜷在杂物堆里刷题时,总能听见楼下苏薇薇的钢琴声。高考放榜日,

全家正为苏薇薇庆生。父亲炫耀刚送她的保时捷:“我们薇薇值得最好的!

”林悦平静地递上清华录取书。父亲手中的红酒杯突然砸碎在地。

母亲颤抖着想碰通知书:“悦悦,妈妈一直……”“这成绩与你们无关了。”林悦转身时,

苏薇薇突然尖叫:“凭什么她能上清北?”我笑着撕碎全家福:“凭你们砸钢琴时,

我在听碎纸机的声音。”凌晨三点,城市早已沉入梦乡的怀抱,

唯有林悦所在的房间还固执地亮着一盏灯。这并非什么温馨的卧室,而是林家别墅顶层深处,

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储物间。杂物堆砌,旧家具覆盖着厚厚的尘埃,

空气里弥漫着时光凝固的陈旧气息。一张狭窄的行军床勉强挤在角落,床边唯一的书桌,

还是林悦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桌腿早已不稳,每翻动一页书,便发出不堪重负的**。

林悦伏在桌案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台灯昏黄的光晕下,汇聚成珠,

悄然滴落在摊开的数学模拟卷上。墨迹瞬间晕染开一小片深蓝,像一滴无声的泪。

她眉头紧锁,嘴唇紧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急速演算,发出沙沙的轻响,

是这寂静深夜里唯一的抗争。楼下,一阵轻盈跳跃的音符忽然穿透了地板缝隙,流淌上来。

是钢琴声,肖邦的《夜曲》,华丽流畅,带着一种精心雕琢的优雅。弹奏者技巧纯熟,

每一个音符都像抛光的珍珠,圆润无瑕。林悦的笔尖猛地顿住,

在纸面上戳出一个深深的墨点。那琴声如同无形的丝线,轻而易举地勒紧她的心脏,

带来一阵熟悉的、冰冷的窒息感。她闭上眼,几乎能看见楼下灯火通明、温暖如春的琴房。

苏薇薇穿着丝质的睡袍,纤细的手指在昂贵的施坦威琴键上优雅地跳跃。而她自己,

只能在这布满灰尘的阁楼里,听着那优雅的琴声,啃噬着书本上的每一个字。

这旋律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半年前那个暴雨如注的傍晚,

林悦抱着刚从图书馆借回的厚厚一摞复习资料,浑身湿透地推开家门。

玄关处昂贵的波斯地毯上,赫然印着几个湿漉漉的泥脚印。客厅里灯火辉煌,

气氛却凝重得令人窒息。她的父母,林国栋和宋雅芝,僵硬地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

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神情——震惊、困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他们中间,

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孩。那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明显不合身的旧外套,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

带着小兽般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怯生生地打量着这个与她格格不入的华丽世界。

她的五官轮廓,竟与母亲宋雅芝有着惊人的相似。“悦悦,你过来。”林国栋的声音干涩,

目光艰难地从那个陌生女孩身上移开,落在湿淋淋的林悦身上,带着一种审视般的穿透力,

“这是……苏薇薇。”宋雅芝用手帕按着眼角,

咽:“我们……刚刚拿到DNA报告……薇薇她……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她说不下去,

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倒刺,刮得喉咙生疼。林悦怀里的书“哗啦”一声散落在地毯上,

溅起微小的水花。她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世界在那一刻骤然倾斜、扭曲,

脚下的地板仿佛瞬间碎裂,坠入深不见底的寒渊。

十八年来的所有认知、所有温暖、所有笃定的身份,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她不是林悦?

她不是爸爸***女儿?那她是谁?“那我呢?”这三个字冲口而出,

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尖锐。林国栋的眉头皱得更紧,

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似乎觉得她此刻的失态不合时宜,甚至有些添乱。

“你先回房去,别在这添乱。”他挥挥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目光随即又焦灼地落回那个叫苏薇薇的女孩身上。宋雅芝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甚至没有勇气再看林悦一眼,只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

想去触碰苏薇薇的手。苏薇薇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随即又努力挺直了脊背,

迎向宋雅芝的目光。那晚,林悦没有回自己熟悉的、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她像个游魂,

被佣人吴妈引到了这间堆满杂物、布满灰尘的阁楼储物间。吴妈的眼神躲闪,动作仓促,

只草草搬来一张行军床和一床薄被,便匆匆离去,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不祥。

林悦独自站在散发着霉味的杂物中间,

听着楼下隐约传来的、宋雅芝刻意放柔的安抚声和苏薇薇压抑的啜泣声,

第一次清晰地触摸到了“家”的边界——原来,她一直站在边界之外。几天后,

她的东西被粗暴地打包塞进了这个储物间。

而她那个宽敞明亮、带独立卫浴和阳光飘窗的房间,连同里面她珍藏的书本、收集的模型,

很快就被清空、消毒,重新布置,挂上了崭新的、带着蕾丝花边的窗帘,

摆上了苏薇薇喜欢的毛绒玩偶,成了“薇薇**的房间”。“姐姐,这个房间光线真好呀!

”苏薇薇搬进去的那天,穿着崭新的公主裙,站在洒满阳光的窗前,

回头对帮忙收拾的林悦露出一个甜美却疏离的笑容。林悦抱着一个沉重的纸箱,

里面是她曾经心爱的书籍,沉默地点点头,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指甲深深掐进纸箱的边缘。林悦猛地睁开眼,从回忆的冰水中挣脱出来。

楼下的《夜曲》还在流淌,华丽依旧。她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是灰尘和陈旧纸张的味道。

她甩了甩头,仿佛要将那些扰人的音符和冰冷的记忆一并甩开。

目光重新聚焦在卷子上那道顽固的立体几何题上。草稿纸上,复杂的辅助线被一条条画出,

像一道道刻在命运上的伤痕。汗水再次从鬓角滑落,她抬手用力擦去,动作带着一股狠劲。

笔尖重重落下,沙沙声重新响起,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有力,像一柄小小的刻刀,

在寂静的深夜里,一笔一划地雕刻着自己渺茫却不肯放弃的未来。窗外,墨色的天幕边缘,

终于透出一丝极淡、极疲惫的灰白。日子在压抑的沉默中一天天滑过,像钝刀割肉。

苏薇薇的生日日益临近,别墅里的气氛也日益高涨,如同不断充气、即将升空的热气球,

喜庆而膨胀。佣人们脚步匆匆,脸上带着刻意的恭敬和忙碌。

昂贵的装饰物开始点缀起每一个角落——巨大的鲜花拱门搭在客厅入口,

娇艳欲滴的进口玫瑰散发着浓郁的甜香;定制的彩带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垂落,

闪烁着俗气的金光;各种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在专门辟出的礼物台上越堆越高,

像一座小小的、象征着被宠爱高度的山丘。林悦则像一颗投入沸水中的冰块,

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形状和冰冷,不被这滚烫的喧嚣融化。

她将自己更深地埋进阁楼那个狭小的空间和厚厚的书本里。唯一的声响,

是她翻动书页的哗啦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偶尔因解不出难题而泄气般搁下笔时,

沉重的叹息。“哟,真用功啊!”尖利的声音突兀地刺破阁楼的寂静。林悦抬起头,

看见苏薇薇倚在门框上,姿态优雅。她穿着最新款的香奈儿套装,

手里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冒着袅袅热气的花果茶,香气霸道地弥漫开来,

瞬间盖过了阁楼里原有的陈旧气味。她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眼神却像淬了冰的针,

细细密密地扎过来。“姐姐,你说你这么拼命,图什么呢?”苏薇薇慢悠悠地踱进来,

高跟鞋踩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哒哒声,像踩在林悦紧绷的神经上。

她环顾着这简陋到寒酸的空间,目光扫过堆叠的旧纸箱、露出棉絮的旧沙发,

最后落在林悦那张摇摇晃晃的书桌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优越和怜悯,

“就为了挤进那个传说中的‘象牙塔’?可就算考上了,又怎么样呢?爸妈说了,

你终究是要嫁出去的。林家,以后有我就够了。”她轻抿了一口花茶,

姿态优雅得像在品鉴琼浆玉液:“女孩子嘛,最重要的还是嫁得好,像我这样,

安安心心当个名媛,不好吗?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累,灰头土脸的。

”她的视线落在林悦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上,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林悦握着笔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几个深红的月牙印。

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心底直冲头顶,烧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很想把面前这本厚重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狠狠砸过去,砸碎那张虚伪甜美的脸。

但最终,她只是猛地低下头,更深地埋进书本里,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微微颤抖的身体。

视线死死锁在密密麻麻的铅字上,可那些字却在眼前模糊、晃动、扭曲,

像一群嘲笑她的鬼影。喉咙里堵着一团又硬又涩的东西,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对了,

”苏薇薇似乎觉得**还不够,放下茶杯,声音更加刻意地拔高,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得意,

“爸爸说要在我生日那天给我一个超级大惊喜!他说,‘我们薇薇值得最好的’!

”她模仿着林国栋那种宠溺而自豪的语气,惟妙惟肖,每一个音节都像淬毒的刀子。

林悦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脊背却挺得更直,

像一根绷紧到极限、随时可能断裂的弦。她依旧沉默,

只是翻动书页的动作变得异常生硬、粗暴,纸张发出哗啦一声刺耳的脆响。

苏薇薇看着她倔强的背影,脸上的甜美笑容终于挂不住,慢慢褪去,

只剩下冰冷的厌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恨。她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

最终被楼下客厅传来的、佣人调试音响设备的嘈杂声彻底吞没。阁楼重新陷入死寂。

只有林悦压抑着的、粗重的呼吸声,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沉重地起伏。她抬起头,

目光穿过小小的、蒙尘的窗户,望向楼下灯火通明的庭院。工人们正在搭建巨大的遮阳棚,

摆放着精美的桌椅,为几天后那场属于苏薇薇的盛大生日宴做准备。那片刺眼的光芒,

像一张巨大的、嘲讽的嘴。她收回目光,重新落在书桌上那张倒计时日历上。距离高考,

只剩下最后一周。鲜红的数字像燃烧的火焰,灼痛了她的眼睛。高考放榜的日子,

同时也是苏薇薇的生日。这一天,林家别墅如同被施了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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