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宜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
她这才想起,三天前江程远给她打电话,哭着说***病情恶化,急需钱做手术。
当时她在片场,沈子墨正缠着她陪他去试镜。
她随口应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根本没放在心上。
「怎么会,」
「他……他没跟我说啊?」
「江哥的朋友圈发过讣告了,您没看到吗?」
她当然没看,这些天她眼里只有沈子墨。
连江程远的信息都懒得回复,更别说看他的朋友圈了。
她突然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
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从她生命里消失。
她下意识地想给我打电话,问问情况。
可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拨号键的瞬间,身旁的沈子墨却拉住了她的衣袖。
「静宜姐,人家想吃旁边的巧克力蛋糕嘛——」
张静宜转头看去,一家烘焙店橱窗里,一个精致的生日蛋糕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生日……
这个词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混乱的思绪。
她后知后觉地,终于想起来了。
今天,好像是江程远的生日。
以前他们还挤在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时。
她用打零工攒下的钱,偷偷给他买了一个最小的蛋糕。
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老公生日快乐」。
江程远看到时,那个一向沉稳的男人,眼眶红得像兔子。
他抱着她,声音沙哑地说,那是他三十年来,第一次过生日。
从那天起,她便发誓。
只要他们在一起,每一年,她都会陪他过生日,一次都不会落下。
心口猛地泛起一阵酸涩。
她是怎么了?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在给沈子墨买下那个他指定的蛋糕时。
张静宜鬼使神差地,又单独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让店员立刻打包好,用同城急送送到家里的地址。
没关系的,她想,一会儿陪子墨吃完,她就立刻赶回去陪他。
江程远那么爱她,一定是因为今天他提了离婚,所以她才会一时气昏了头忘记的。
只要她回去,只要她愿意陪他,他肯定就不会生气了。
她提着蛋糕,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转身走向在路边等待的沈子墨。
沈子墨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用叉子挖了两口。
下一秒,他随手一扬,把整个蛋糕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她皱紧了眉头,「怎么这么浪费?」
沈子墨却浑不在意,反而又凑上来,拉着她的手臂撒娇:
「哎呀,人家在减肥嘛,尝两口解解馋就行了。」
「那也不至于整个扔掉啊!」
张静宜的声音冷了下来。
「一个蛋糕而已,扔就扔了嘛。」
沈子墨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理所当然地说。
「静宜姐你这么有钱,还在乎这个?大不了再买一个就是了。」
张静宜第一次从心底里,真切地感受到了沈子墨身上那股令人不适的骄横和肤浅。
她的大脑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我。
我就不会这样。
我最是节俭,哪怕是她吃剩下的一点点饭菜,我都会默默地吃完,从不浪费一粒米。
我总说,我们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不能忘本。
那个永远温和、沉稳,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男人。
和眼前这个只会撒娇、骄纵任性的男孩,身影在这一刻突兀地重叠,又猛然撕裂开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和悔意。
她强压下心头的不悦,柔声说:
「好啦,我的小祖宗,咱们去吃饭吧。」
两人来到一家高档餐厅,沈子墨毫不客气地点了一桌子昂贵的菜肴,全然不顾张静宜的脸色。
张静宜瞥了一眼,好几道都是她不爱吃的。
吃饭的时候,沈子墨还不时抱怨着剧组的伙食不好,导演对他不够重视等等。
张静宜耐着性子安慰着,心里却越来越烦躁。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和她记忆中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判若两人。
她开始想念江程远的体贴和温柔。
他总是默默地为她做好一切,从不奢求任何回报。
他会记得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会在寒冷的冬夜为她送上一杯热牛奶,会在她工作疲惫的时候,轻轻地为她按摩肩膀。
而这些,沈子墨永远都不会做。
吃完饭,沈子墨又提议去酒吧玩。
张静宜实在没有心情,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沈子墨顿时不高兴了,嘟着嘴说:「静宜姐,你现在越来越不喜欢陪我了。」
张静宜无奈地说:「我明天还有工作,太晚回去会影响休息的。」
沈子墨不依不饶地说:「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
张静宜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火说:「都重要。」
「哼,我就知道,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沈子墨说完,气冲冲地离开了餐厅。
张静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是沈子墨的年轻和活力?还是他对自己的依赖和崇拜?
亦或是,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那颗虚荣的心?
她不知道。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我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却始终没有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