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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萧珩。是我的将军,我的劫数,也是我心头永不愈合的疤。故事的最后,我站在城楼上,看着他策马而来,身后是漫天飘落的雪,像极了我们初遇那年的模样。只是这一次,迎接他的不是我的笑靥,而是冰冷的箭矢,和我亲手点燃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烽火。

我叫沈知微。曾是帝京最无忧无虑的贵女之一,至少,在遇见萧珩之前是。

那时节,帝京的春天总是很长。梨花似雪,簌簌落在精心修剪的庭院里。我喜欢在午后,抱着我最心爱的焦尾琴,躲在府中那片最大的梨树下拨弄琴弦。琴声清越,能暂时盖过父亲与兄长们谈论朝堂风云的低语,也能让我忘记母亲眼中日益加深的忧虑——关于沈家看似鲜花着锦,实则烈火烹油的处境。

直到那个春日,我的琴弦断了。

不是自然断裂,是被一枚疾射而来的小石子精准击断的。琴音戛然而止,带着刺耳的余韵。我惊愕抬头,循着石子飞来的方向望去。

墙头,坐着一个少年郎。

玄色的劲装勾勒出他初显挺拔的身姿,头发用一根简单的发带束起,几缕不羁的碎发散在额前。他背着光,面容有些模糊,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加掩饰的桀骜和好奇,直直地落在我身上。手里还掂量着另一颗石子。

“喂,”他的声音清朗,带着一丝懒洋洋的笑意,打破了梨园的静谧,“你这琴音软绵绵的,跟没吃饱饭似的。吵得小爷我连觉都睡不安稳。”

我愣住,从小到大,何曾被人如此粗鲁地打断过兴致,更别说用“软绵绵”、“没吃饱饭”来形容我的琴艺!羞恼瞬间冲上脸颊。

“放肆!”我站起身,柳眉倒竖,“哪里来的登徒子,敢擅闯沈府内院!还敢毁我琴弦!”我下意识地护住我的琴,那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他嗤笑一声,动作利落地从墙头跃下,稳稳落在我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带起一阵微风,卷起地上的梨花花瓣。“登徒子?小爷我要是登徒子,你现在就该尖叫了。”他走近两步,目光扫过我护在怀里的琴,又落在我气得发红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琴是好琴,人嘛……”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上下打量着我,“长得倒是挺好看,就是脾气大了点。”

这近乎调戏的话语让我又气又急,正想扬声唤人,他却忽然收敛了那副痞气,正色道:“行了,不逗你了。我叫萧珩。刚随我爹从北境回来述职,就住隔壁。翻墙是我不对,但这墙太矮,实在忍不住。至于你的琴弦……”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根泛着银光的琴弦,递到我面前,“喏,赔你的。西域天蚕丝,比你原来那根好。”

他的态度转变太快,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呆呆地看着他掌中那根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的琴弦,又看看他明亮坦荡的眼睛。

“拿着啊。”他往前又递了递,带着点不耐烦的催促,“小爷我从不欠人东西。”

鬼使神差地,我接过了那根琴弦。冰凉的触感,带着他指尖的微温。就是这一接,接住了我一生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也接住了日后穿心透骨的万箭。

他见我接了,满意地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带着北境风沙磨砺过的野性和少年意气:“沈知微,我记住你了。下次弹琴,用点力!”

说完,不等我回应,他又利落地翻身跃上墙头,像只矫健的豹子,消失在那片刺目的阳光里。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纷纷扬扬的梨花雪中,手里攥着那根陌生的琴弦,心头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混乱而悸动的情绪填满。

那一年,我十五,萧珩十七。他是刚从北境边关回来的、声名鹊起的少年将军,锋芒毕露,桀骜不驯。我是沈家养在深闺、看似无忧实则命运早已被家族绑定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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