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熄灭的瞬间，灵瑶仙子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

她身上的光环，彻底消失了。

那张原本倾国倾城的脸，似乎也变得普通起来，甚至因为惊恐而显得有些扭曲。

她不再是圣女，不再是天命之女。

她变回了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丑陋的女人。

她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沧月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我的……我的气运……”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全是绝望。

沧月看都没看她一眼，随手甩了甩，仿佛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她转身，朝我走了过来。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心脏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完了。

我要死了。

我是灵瑶仙子的狗，我刚才还想冲上去咬人。

现在主人被打回原形，狗的下场，可想而知。

我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

一双布鞋，停在了我的面前。

鞋面很干净。

“你。”

沧月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想活吗？”

我猛地睁开眼，抬头看她。

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那双古井般的眼睛，正平静地注视着我。

我想活吗？

废话，谁不想活？

我拼命点头，像个捣蒜的锤子。

因为太过用力，脖子都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那就，跪好。”

她说完，转身走回了石桌旁，重新坐下。

又开始看那只蚂蚁。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杀人，废人，抽气运，都只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我愣住了。

跪好？

就这么简单？

我看看嵌在墙里的楚修，再看看瘫在地上像条死狗的灵瑶。

然后，我用尽全身力气，把我的膝盖，往地里陷了陷。

把我的腰，弯得更低。

把我的头，深深地埋进尘土里。

我跪好了。

前所未有地标准。

院子里，又恢复了死寂。

只有灵瑶仙子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呜咽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不敢动，不敢抬头，甚至不敢呼吸得太大声。

我不知道这个神秘又恐怖的女人想干什么。

她不杀我们，也不放我们走。

就让我们这么跪着，耗着。

这是一种煎熬。

比直接杀了我还难受。

我的膝盖已经麻木了，额头被地上的石子硌得生疼。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院外传来了一阵骚动。

“瑶儿！瑶儿你在哪？”

“放肆！谁敢伤我女儿！”

是沧家家主的声音，后面还跟着一大帮护卫。

看来是有人去报信了。

我心里一沉。

沧家的人来了。

他们会怎么做？

他们会看到嵌在墙里的楚修师兄，会看到被打回原形的灵瑶仙子。

他们会看到这个陌生的，恐怖的，他们名义上的大**，沧月。

一场更大的风暴，要来了。

瘫在地上的灵瑶仙子，听到父亲的声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挣扎着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扑向门口。

“爹！救我！爹！”

她哭得撕心裂肺。

“是沧月！是那个**！她废了我的气运！她想杀我！”

很快，一群人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正是沧家家主，沧云天。

他身后，跟着沧家的长老和精锐护卫。

当他们看清院子里的情景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特别是看到墙里的楚修时，沧云天的脸都白了。

楚修！

云岚宗的首席大弟子！

未来的宗门栋梁！

竟然在他们沧家的地盘上，被人打成了这副模样！

天要塌了！

沧云天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石桌旁的沧月，那个他几乎已经遗忘的女儿。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森寒。

“孽障！是你干的？！”

他怒吼道，声音里带着杀意。

“你这个废物，竟然敢伤害瑶儿，还敢对楚师侄下如此毒手！”

“来人！给我把这个孽障拿下！废掉修为，打入地牢！”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护卫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些人，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他们就像一群扑向太阳的飞蛾。

沧月，连头都没回。

她只是轻轻地，在石桌上，敲了一下。

“咚。”

一声轻响。

所有冲向她的护卫，在同一时间，身体一僵。

然后，就像被风化的沙雕一样。

从头到脚，寸寸碎裂，化作了漫天飞扬的尘埃。

没有血，没有惨叫。

就是那么……消失了。

十几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一瞬间，就这么没了。

整个院子，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沧云天脸上的愤怒，凝固了。

他身后的长老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灵瑶仙子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灭，脸上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沧月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她终于转身，看向了她的“父亲”。

“我让你进来了吗？”

沧云天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满地的人形灰尘，看着那个眼神淡漠到极点的女儿。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引以为傲的修为，他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

恐惧。

前所未有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声音嘶哑地问。

“东西？”

沧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嘴角似乎向上挑了一下。

那不是笑。

那是一种……看到更加有趣的蚂蚁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我是沧月。”

她说。

“是你那个被你遗忘，被你当成废物，被你拿来给你那宝贝义女当垫脚石的，亲生女儿。”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沧云天的心口。

沧云天脸色惨白。

是啊。

他想起来了。

这个女儿出生时，天生异象，本以为是祥瑞。

可谁知，她从小就无法修行，性子又沉闷，不讨喜。

后来，他遇到了灵瑶。

灵瑶那么可爱，那么有天赋，那么会说话。

渐渐地，所有人都忘了沧月。

他也忘了。

他把所有的资源，所有的父爱，都给了灵瑶。

他以为，他做的是最正确的投资。

一个废物女儿，和一个天命之女，该怎么选，不是一目了然吗？

可是现在，这个“废物”，弹指间，灭掉了他手下最精锐的护卫。

这个“废物”，一眼，就让他的灵魂都在颤抖。

他错了。

错得离谱。

“月……月儿……”

他试图挤出一个慈父的笑容，但比哭还难看。

“是爹不好，是爹瞎了眼……”

“爹现在就……”

他话没说完，沧月就打断了他。

“现在？”

她踱步上前，走到了沧云天面前。

她的身高只到沧云天的肩膀，可沧云天却在她面前，不自觉地弓起了背，像个犯了错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