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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宫。

这曾是已故玉贵妃的居所。

宫内的陈设依稀可见旧日主人的雅致品味,一应物件却都换了新的,唯有庭院中那株高大的玉兰树,在雨后的夜色里散发着幽幽的冷香,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

萧兰屏退了大部分宫人,只留青黛在身旁。

她抚过光洁的紫檀木桌案,指尖触不到一丝灰尘,却也触不到半分人气。

这里洁净、华美,却像一座精心打造的牢笼,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另一个女子的气息。

“**,”青黛忧心忡忡地低语,“皇上他...还有那个‘镜’字封号,奴婢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萧兰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不必多言。既然来了,走一步看一步便是。”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踏实?何止是不踏实。

那御书房中冰冷的审视,那“不像她”的评判,如同两根细针,深深刺入她心底。

但她不能慌,不能乱。

翌日清晨,依照宫规,新晋妃嫔需向皇后及高位妃嫔请安。

中宫之位虚悬多年,如今后宫以德妃与贤妃为尊。

萧兰身着妃位礼服,踏入德妃所居的长春宫正殿时,原本细碎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一道道或好奇、或审视、或隐含敌意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她依礼向端坐主位的德妃行礼。

德妃是丞相之女,容貌温婉端庄,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镜妃妹妹快请起。”德妃的声音柔和动听,“早就听闻妹妹风姿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她的话语微微一顿,目光在萧兰脸上流转一圈,带着一种了然的深意。

这时,坐在下首另一位华服女子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锐利:“德妃姐姐说的是,镜妃妹妹这般品貌,难怪能得皇上青眼,初封便是妃位,还赐住‘揽月宫’。这恩宠,可是独一份呢。”

这便是太师之女,贤妃。

她容貌明艳,眉眼间带着将门女的飒爽与骄纵。

萧兰微微垂眸,语气平静无波:“贤妃娘娘过誉了。臣妾愧不敢当,一切皆是皇上恩典。”

“恩典?”贤妃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叶,似笑非笑,“自然是天大的恩典。只是那揽月宫...旧主才逝去不久,妹妹住着,不怕沾染了晦气吗?还是说,妹妹就凭着这几分相似的福气,镇得住?”

这话已是极其露骨的挑衅。

殿内众嫔妃皆屏息凝神,等着看这位新来的“镜妃”如何应对。

萧兰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看向贤妃,既不恼怒,也不畏惧,只是淡淡道:“***雨露,俱是君恩。皇上赐居,臣妾唯有感恩谨居,不敢妄议其他。至于福气与否,”她微微一顿,声音依旧平稳,“在于心,而不在于居所。”

贤妃脸色微沉,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冷静应对,正欲再开口,德妃却温声打断:“好了,贤妃妹妹也是关心则乱。镜妃妹妹初来乍到,许多规矩还不熟悉,日后大家同在宫中,自当和睦相处才是。”她三言两语,看似打了圆场,却将“规矩不熟”点了出来,更坐实了萧兰因“相似”而得宠的根源。

请安在一种表面平静,内里暗潮汹涌的气氛中结束。

萧兰走出长春宫,青黛跟在身后,气得眼圈发红:“她们...她们也太欺负人了!”

“不过是些口舌之争。”萧兰神色不变,“真正的风浪,还在后头。”

回到揽月宫不久,皇帝的赏赐便到了。

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流水般地送入宫中,规格皆是妃位中的上乘。

负责颁赏的太监满脸堆笑,说着恭维的话。

萧兰谢恩接过赏赐清单,目光扫过那些名贵的物品,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

这些赏赐,与其说是恩宠,不如说是一种标记,一个更加醒目的靶子。

她随手拿起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那凤凰衔珠的造型栩栩如生,华美非凡。

她对着光仔细看了看,指尖在冰凉的珠翠上摩挲。

青黛见她看得专注,小声道:“**,这步摇真好看,皇上对您还是...”

萧兰却轻轻放下步摇,打断了青黛的话,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

“做工精巧,足以乱真。”

她说的,不知是这步摇,还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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