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炸裂般疼。
像是有人拿着锥子在脑仁里狠狠搅动,每一下都疼得钻心。夜柠闷哼一声,挣扎着掀开眼皮——
入目是繁复的雕花床顶,锦缎床帏垂着流苏,空气里飘着陌生的熏香。
她猛地坐起!
环顾四周:黄花梨木的梳妆台,铜镜边缘镶着螺钿,博古架上摆着青瓷瓶,窗外传来隐约的鸟鸣……完全陌生的古式房间。
“我在哪儿?”
她踉跄着扑到铜镜前。
镜中映出一张脸——肤白如雪,杏眼含雾,唇不点而朱,是张极美的脸。却绝不是她熬夜加班那张憔悴的面容!
“轰——”
无数记忆碎片狠狠撞进脑海!
丞相府……庶女夜柠……痴恋嫡兄夏明轩……被厌弃……守空房……咳血而亡……
“我穿书了?”夜柠扶着桌沿,指尖掐得发白,“还穿成了那个死得最惨的恋爱脑女配?!”
她浑身发冷。
就在三天前,她还熬夜吐槽过那本古言《权谋天下》。书中女配“夜柠”简直蠢得令人发指:身为丞相庶女,却对名义上的嫡兄夏明轩死缠烂打,仗着几分姿色在京城横行霸道,最后被所有人厌弃,在冷院孤独病死。
当时她还边看边骂:“这种降智女配,活该!”
现在……她成了这个“活该”本人。
“不……不行!”夜柠猛地抬头,眼底闪过狠光,“既然我来了,这命——就得改!”
“吱呀——”
门被推开,一个穿翠绿衫子的小丫鬟冲进来,看见她,“哇”地哭出声:“小姐您终于醒了!您从假山上摔下来昏了三天,可吓死翠儿了!”
假山?
夜柠快速搜索记忆——是了,三日前原主为了引起夏明轩注意,故意在花园假山“失足”,结果弄假成真,真摔晕了。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小姐,您怎么了?”小翠见她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还疼?大夫说了,您脑后瘀血未散,得静养……”
“翠儿。”夜柠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今日……是什么日子?”
“啊?今日是三月十七呀。”小翠眨眨眼,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今日是大少爷回京的日子!夫人刚才派人来催,让各房都去前厅迎接呢!”
夜柠心脏骤缩。
三月十七……夏明轩回京!
原著里,今天就是女配命运的转折点——原主精心打扮去前厅,当众对夏明轩表白纠缠,被冷拒后竟想扑上去拉扯,结果被夏明轩当众甩开,沦为全京城笑柄。从此,她在丞相府的地位一落千丈。
“小姐,您快梳妆吧!”小翠已经兴冲冲打开衣柜,“穿这件桃红的如何?大少爷最喜欢鲜艳颜色……”
“不穿。”
“啊?”
“我说,不穿。”夜柠走到衣柜前,目光扫过那些艳俗的衣裙,最后抽出一件月白色绣竹纹的襦裙,“穿这件。”
小翠呆住了:“小姐,这、这太素了吧?今日大少爷回来,各房小姐肯定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您这样……会被比下去的!”
“要的就是被比下去。”夜柠坐到镜前,看着那张过分妖娆的脸,“还有,把我那些金簪步摇都收起来,用这支木簪就行。”
“小姐!”小翠急得跺脚,“您是不是摔坏脑子了?您平时不是最在意大少爷的眼光吗?今日这般素净,大少爷怎么会注意您——”
“我不需要他注意。”
夜柠语气平静,手下却不停。她将原主那些艳丽的胭脂全推到一旁,只薄薄敷了一层粉,点了淡色口脂。最后用木簪松松绾起青丝,整个人顿时从浓艳桃花变成了清冷白梅。
小翠看得目瞪口呆。
眼前的小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眼神不再是那种痴缠的媚态,反而透着一种冷冽的清醒。
“走吧。”夜柠起身,“去前厅。”
“小姐您真要去啊?”小翠有些犹豫,“您之前摔了头,其实可以告病……”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夜柠整理袖口,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况且——我也想去看看,那位把我‘迷’得神魂颠倒的大少爷,究竟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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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前厅,已是人头攒动。
当家主母周氏端坐主位,两侧坐着几位姨娘和各房小姐。丫鬟小厮垂手侍立,气氛看似热闹,实则暗流涌动。
“听说大少爷这次随钦差南下办差,办得极漂亮,圣上都夸了呢。”
“那可不,咱们大少爷是什么人物?年纪轻轻已是正五品中书舍人,将来必是宰辅之材!”
“可惜啊……”二房姨娘瞟了眼角落的空位,“有些人就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一个庶女,也敢肖想嫡长子。”
这话意有所指,几个小姐掩唇轻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大少爷到——”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只见一道颀长身影跨入厅门。男子约莫二十出头,身穿靛蓝锦袍,腰束玉带,面如冠玉,眉眼间带着读书人的儒雅,却又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矜贵。
正是丞相府嫡长子,原著男主——夏明轩。
“儿子给母亲请安。”夏明轩向周氏行礼,举止从容得体。
“快起来!”周氏笑得合不拢嘴,拉着他上下打量,“瘦了,也黑了。这趟差事辛苦了吧?”
“为朝廷办事,不敢言苦。”
一番寒暄后,夏明轩又与其他姨娘见礼。轮到各房姐妹时,几位小姐都红着脸上前,轻声细语地唤“大哥”。
夏明轩一一应着,笑容温和,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全场。
他在找一个人。
那个总是穿着艳俗衣裙、看自己时眼神痴缠得令人不适的庶妹——夜柠。
奇怪,今日竟没见到她。
正想着,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道素白身影缓步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