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上,婆婆哭得比谁都伤心:“我待她比亲闺女还疼!
”亲戚们纷纷夸赞她是难得的好婆婆。只有我知道,她从不帮衬我们一分,
反将我的工资卡捏在手里。劳累猝死那一刻,我最后听见丈夫说:“妈,别难过,
我再娶个更听话的。”再睁眼,我回到十年前婚礼当天。
婆婆正拿着我的嫁妆项链在亲友面前显摆:“看我多疼儿媳,祖传的都给她了!
”我一把夺回项链,对着话筒微笑:“不如先把我的工资卡还我?”全场寂静中,
我转向新郎:“对了,你妈说蜜月她跟你去,我批了。”灵堂里惨白的灯光晃得人眼晕,
空气里浮动着劣质线香和隐约哀乐混浊的气味。林晚的魂魄悬在半空,
俯视着下方黑压压的人头,还有正中央那张被各色花圈簇拥着的、自己的黑白遗照。
照片里的她微微笑着,眼神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才三十八岁,鬓角竟已见了霜色。
婆婆周桂香穿着件簇新的黑绸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拿着一方雪白的手帕,紧紧捂着脸,
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哭声透过帕子,
压抑又悲痛地传出来:“我的晚晚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扔下妈走了啊……我待她,
那是比亲闺女还疼啊!什么好的都紧着她,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她一边哭诉,
一边从指缝里飞快地扫视着四周反应。围着的亲戚们果然被感染了,
几个年纪大的女眷已经开始抹眼泪,低声交头接耳:“桂香真是不容易,
这么好的婆婆上哪找去?”“是啊,小林这孩子命薄,摊上这么好的婆婆,也没享几天福。
”“看看,伤心成这样,亲妈也不过如此了。”周桂香听着这些议论,哭声更见凄切,
手帕底下,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林晚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嘲讽从虚无的魂体里漫上来。
比亲闺女还疼?是啊,疼到把她当不要钱的保姆,疼到把她的工资卡“代为保管”十年,
美其名曰“年轻人不会理财”,疼到他们夫妻买的房子,
房产证上只有周桂香和赵志强的名字,疼到她加班到深夜回家,连口热饭都没有,
只有水池里堆积的碗筷和客厅里翘着脚看电视的婆婆,
以及永远跟着附和“妈也是为我们好”、“妈年纪大了你别计较”的丈夫。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像个被抽打的陀螺,
在工作和那个永远也打扫不干净、永远充斥着挑剔和算计的家里连轴转。直到最后那根弦,
“啪”一声断了。她倒在办公室冰冷的格子间地上,眼前发黑,喘不上气,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弥留之际,听觉似乎变得异常清晰。
她听见电话那头,婆婆尖利的声音穿透听筒:“怎么回事?又进医院?真是晦气!
这个月全勤奖又没了!志强我告诉你,这次别再傻乎乎交那么多钱,医生就喜欢吓唬人!
”然后,是她同床共枕了十二年的丈夫赵志强,
那熟悉到令人骨髓发冷的、唯唯诺诺的回应:“妈,您别生气,
我知道……医生说可能就是太累了,观察观察……晚晚她……唉……”再然后,
是一片更深的黑暗涌来前的最后一点声息,
是赵志强压低了的、带着点不耐和如释重负的嗓音:“妈,您别难过了。
等她后事办完……我再娶个更听话的、身体结实的,保证好好伺候您。”……恨吗?
好像也没有力气恨了。只有一片空茫茫的冰凉,包裹着她不断下坠的灵魂。就在这时,
灵堂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林晚飘忽的视线挪过去,
看见自己那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母亲,被一个远房表妹搀扶着,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母亲脸上满是泪痕,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嘴唇哆嗦着,直勾勾地看着女儿的遗照,
似乎想扑过去,又腿软得迈不开步。周桂香的哭声诡异地顿了一瞬,随即更加高亢起来,
她猛地转身,张开手臂,像是要迎接,又像是要阻挡,
声音里充满了沉痛的“体谅”:“亲家母!你可算来了!我知道你心里苦,
我心里也跟刀割一样啊!晚晚走了,我们都要保重身体,不然孩子在地下也不安生啊!
”她迎上去,作势要扶林母,话头却一转,
语气变得“推心置腹”:“就是有件事……晚晚之前放在我这儿的那张工资卡,
你看这突然一下子……密码我也不知道。里面好歹也是她和志强这些年的一点积蓄,
后事要用,志强以后……唉,我这心里乱糟糟的,亲家母你是明白人,
这卡……”林母抬起浑浊的泪眼,茫然又悲恸地看着周桂香一张一合的嘴,
似乎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只是反复喃喃:“晚晚……我的晚晚……”旁边有亲戚轻轻摇头,
小声感叹:“桂香真是重情义,这时候还想着小两口的钱以后怎么安排,怕亲家母误会呢。
”“是啊,摊上这样的婆婆,小林也算有福了,可惜没福享。
”周桂香脸上适时地流露出被误解的委屈和依旧宽容大度的神情,紧紧握着林母的手,
指甲几乎要掐进老人松弛的皮肤里。“福气?”林晚的魂魄剧烈地波动起来,
那空茫的冰冷瞬间被灼热的怒焰取代!看着母亲无助的样子,
听着周桂香那虚伪到极致的表演,想着赵志强那句“再娶个更听话的”,
还有自己这憋屈劳累、被人敲骨吸髓的一生!凭什么?!凭什么她累死累活,
成全这对母子的“美满”?凭什么她妈妈要在这里受这种羞辱?凭什么恶人得意,好人枉死?
不甘心!她不甘心!
重来……如果能回到一切还没开始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几乎要撕裂魂魄的执念轰然炸开!
……“嗡——”尖锐的耳鸣像是钢针钻进大脑,
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喧哗声、哄笑声、酒杯碰撞声,
还有那首烂俗的《今天你要嫁给我》,欢快得近乎吵闹。
刺目的光线晃得林晚猛地闭紧了眼睛,又豁然睁开。红。铺天盖地的、俗气又喜庆的大红色。
红色气球拱门,红色绸布背景板,上面贴着巨大的金色“囍”字。
空气里弥漫着饭菜油脂、香水、汗味和鲜花混合的复杂气息。
她站在宴会厅侧边一个小小的、用来换装补妆的休息室门口,
身上穿着厚重的、裙摆缀满水钻的廉价红色敬酒服,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手里还捏着一个空了的酒杯,指尖冰凉。眼前是黑压压的、满是笑容或打量眼神的宾客面孔。
主桌上,尤其热闹。她的婆婆,不,现在是新婚婆婆——周桂香,
穿着一身暗紫色的缎面旗袍,头发烫得一丝不苟,正满面红光地举着杯,
接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恭维。“桂香好福气啊!娶了个这么漂亮能干的媳妇!”“就是就是,
听说小林还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在公司是骨干呢!”周桂香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摆手,
声音拔高了八度,清晰地传遍这嘈杂的角落:“哎呀,什么福气不福气的,
都是孩子们自己看对眼!我们做长辈的,不就是希望他们好嘛!”她说着,
亲热地拉过旁边一个姨婆的手,另一只手炫耀似的,从自己脖子上小心摘下一串金项链。
项链的坠子是个小小的金锁片,做工粗糙,在灯光下泛着有些暗沉的光泽。“瞧瞧,
”周桂香把金锁片托在掌心,凑到姨婆眼前,又环视四周,确保足够多的人能看见、听见,
“这是我压箱底的老物件儿了,虽说不是多值钱,但也是个念想。
我看晚晚今天戴的那项链太素了,衬不起这大喜的日子,赶紧把我这传家宝给她戴上了!
我这当婆婆的,疼媳妇,那可是实打实的!”周围又是一片附和声。“桂香真是大方!
”“这么好的婆婆难找喽!”“小林,还不快谢谢你婆婆!”林晚站在那里,
像一尊突然被注入灵魂的雕像。敬酒服粗糙的布料***皮肤,手里玻璃杯冰凉坚硬的触感,
鼻腔里浑浊的空气,
上前台、因为周桂香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而习惯性涌起的窘迫和闷堵……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不是梦。不是死后的幻象。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串所谓的“传家宝”金锁片项链,
正沉甸甸地挂在她白皙的脖颈上,锁片边缘有些划手,
带着周桂香身上那股淡淡的、廉价的雪花膏味道。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是了,十年前,
她和赵志强的婚礼。就是这一幕。周桂香当众给她戴上了这条项链,
收获了无数“好婆婆”的赞誉。而这条项链,在婚礼后的第三天,
就被周桂香以“怕年轻人毛手丢东西”为由,“代为保管”了,直到她死,再没见过。
而她的工资卡,便是在一个月后,以几乎一模一样的方式,“上交”的。从此,
她每月领一点可怜的“零花钱”,买卫生巾都要报账。一股冰冷的战栗,
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随即被更汹涌、更滚烫的血液冲刷、取代!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砸得耳膜嗡嗡作响,几乎要盖过现场的喧闹。
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回到这个一切耻辱和压榨的起点!周桂香还在得意地笑着,
享受着众人的吹捧,目光扫过林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的掌控快意。
赵志强站在她身侧,穿着不合身的西装,脸上挂着憨厚又有点局促的笑容,频频点头,
对自己母亲的“慷慨”与“慈爱”满脸自豪。前世的疲惫、心寒、压抑、愤怒,
还有最后时刻那浸透灵魂的不甘与怨恨,在这一刻,如同沉寂多年的火山,轰然喷发!
去他的温良恭俭让!去他的忍辱负重!去他的家和万事兴!林晚捏着酒杯的手指,
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里令人作呕的油腻花香和虚伪气息,
此刻却仿佛成了燃料。就在周桂香又一次举起酒杯,准备再讲几句“体面话”的时候,
林晚动了。她踩着那双不合脚的高跟鞋,步子却稳得出奇,径直穿过几桌宾客,走到主桌前,
走到那临时搭建的、铺着红布的小小主持台边。台上,还放着用来致辞的麦克风。
她的动作太快,太突兀,以至于热闹的宴席静了一瞬,不少人都诧异地看了过来。
周桂香也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脸上那慈爱的笑容有点挂不住,
压低声音带着责怪:“晚晚,你干什么?快回来,这么多客人看着呢!
”赵志强也赶紧上前一步,想拉她的胳膊,小声道:“老婆,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
妈也是为你好……”林晚侧身,避开了赵志强的手。她的目光,先落在周桂香脸上,
那目光冰冷、锐利,像淬了毒的针,刺得周桂香心头莫名一慌,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然后,林晚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抬手,干脆利落地扯下了脖子上那串金锁片项链。
粗糙的链条刮过皮肤,带来轻微的刺痛,却让她更加清醒。她没有把项链摔了,
也没有扔回给周桂香。她只是用两根手指,拈着那链条,将小小的金锁片提了起来,
让它悬在半空,在灯光下无力地晃了晃。紧接着,她另一只手,拿起了主持台上的麦克风。
“喂,喂。”她试了试音,清冷平静的声音,通过音响,瞬间盖过了宴席残存的嘈杂,
回荡在整个大厅。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周桂香和赵志强,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林晚转过身,
面向满厅宾客。她脸上甚至带着一点极淡的、冰冷的笑意,
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此刻写满惊诧的脸。最后,
她的视线落回周桂香那已经有些僵硬的“慈爱”面容上,红唇轻启,声音通过麦克风,
清晰地、一字一句地,敲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婆婆,”她顿了顿,像是在品味这个称呼,
“您这么疼我,连‘传家宝’都舍得给我戴……”周桂香下意识挺了挺胸脯,挤出一丝笑,
刚想说“那当然”。却听林晚继续用那平稳无波的语调说:“那不如,
先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死寂。绝对的死寂。
方才还充斥着喧哗、笑声、碰杯声的宴会厅,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空气。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愕然、茫然、难以置信,然后是逐渐浮起的探究、玩味,
以及看向周桂香时那无法掩饰的古怪眼神。周桂香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那张精心修饰过的面皮,先是白,继而涨成一种难堪的猪肝紫。她手里还捏着酒杯,
手指抖得厉害,杯里的酒液晃出来,溅在她簇新的旗袍上,她也浑然不觉。嘴唇哆嗦着,
像是离了水的鱼,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那双总是透着精明算计的眼睛,此刻瞪得极大,里面满是猝不及防的惊骇和即将喷发的怒火。
旁边的赵志强也傻了眼,他看看林晚,又看看自己瞬间失态的母亲,手足无措,
一张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晚、晚晚!你胡说什么!什么工资卡?你喝醉了!
快把麦克风放下!”他想冲过来,却被林晚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林晚却像是没看到他们的窘态,也没听到赵志强的话。她甚至还微微偏了偏头,
唇边那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些,目光轻飘飘地转向了僵如木偶的赵志强。
麦克风将她接下来的话,送进这片足以吞噬人心的寂静里:“对了,志强。”她声音不高,
却清晰无比。“差点忘了。你妈昨天跟我说……”她顿了顿,欣赏着赵志强骤然收缩的瞳孔,
和周桂香猛然抬起的、惊恐万状的脸。然后,她用一种近乎彬彬有礼的、宣布通知般的口吻,
微笑着说:“咱们的蜜月旅行,她跟你去,让我看家。”“我批准了。”“……”“啪嚓!
”周桂香手里的酒杯,终于彻底拿捏不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琥珀色的酒液混着玻璃碴,
溅上了她锃亮的皮鞋和旗袍下摆。这清脆的碎裂声,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拧开了静音的开关。
“轰——!!”巨大的哗然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宴会厅!所有宾客都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震惊的议论声、倒抽冷气声、难以置信的低呼、以及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和嗤笑声,
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
齐刷刷打在面无人色的周桂香和呆若木鸡的赵志强身上,那目光里的意味,
再也不是之前的恭维和羡慕,而是**裸的惊诧、鄙夷、嘲弄和看戏般的兴奋。
林晚站在那片刺目的红色背景前,手里还拿着麦克风,指尖冰凉,掌心却微微渗出汗。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有力地搏动着,一下,又一下,撞得她耳膜生疼。
她能感觉到自己微微发颤的小腿,能听到血液冲刷太阳穴的轰鸣。原来,
撕破那层温情的、令人窒息的面纱,并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只需要一点勇气,和一句真话。
她看着周桂香那张扭曲的、再也找不出一丝“慈爱”痕迹的脸,
看着赵志强慌乱失措、只会徒劳地喊着“妈!妈!不是这样的!”的蠢相。
心里那片积压了十年、冻结了生机的荒原,似乎咔嚓一声,裂开了第一道缝隙。
凛冽的风灌了进来,带着刺痛,却也带着前所未有的、鲜活的清醒。好戏,才刚刚开始。
她轻轻放下了麦克风。婚宴现场的哗然,像一锅煮沸的滚油,泼在了周桂香脸上。
她这辈子最看重的“脸面”,在那句“工资卡还我”和“蜜月你妈跟你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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