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最爱我的时候，曾指着那双价值连城的红钻舞鞋说，我是他捧在心尖上的白天鹅。后来，

为了救他，我从火场里背他出来，跟腱断裂，再也跳不了舞。

他却搂着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新晋首席舞者，皱着眉对我说：「姜笙，你现在的样子，

真的很丑，像个瘸腿的鸭子。」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全城直播的盛大晚宴上。

我穿上了那双封存五年的红舞鞋，当着所有镜头和媒体的面，笑着对他说：「陆宴，

欠你的那条命，我还给你。欠我的那颗心，你拿命来赔。」01暴雨将至的傍晚，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潮湿的土腥味，像极了陈旧血迹干涸后的味道。我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低头看着自己的右脚踝。那里有一道蜿蜒狰狞的疤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

死死地扒在我原本白皙光洁的皮肤上。每逢阴雨天，

骨缝里透出来的酸痛感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细密绵长，钻心刺骨。这种痛，

我已经忍受了五年。楼下传来了引擎熄火的声音。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停在雕花铁门前，

车灯刺破了雨幕，像两把利剑直直地**我的视线里。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随即又强迫自己挺直了脊背。五分钟后，卧室的门被推开。

陆宴带着一身寒气和淡淡的烟草味走了进来。他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手工西装，

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那张被上帝精心雕琢过的脸庞依旧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和冷漠。「怎么不开灯？」他的声音低沉磁性，

却没有任何温度。我坐在轮椅上，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省电。」

一声嗤笑从他喉咙里溢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姜笙，陆家是破产了吗？

需要你这个陆太太黑灯瞎火地坐在这里装神弄鬼来省电？」「啪」的一声，

水晶吊灯骤然亮起。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本能地抬手遮挡，

却被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攥住了手腕。他的手劲很大，指骨硬得像铁，捏得我骨头生疼。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视线像一把手术刀，在一寸寸剥开我的伪装。「收拾一下，

今晚有个慈善晚宴，你必须去。」我试图挣脱他的钳制，声音有些发颤：「陆宴，

我的脚疼……外面下雨了，你知道的，下雨天我走不了路。」「吃止痛药。」

他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像是命令一个没有痛觉的机器，「今晚白薇要作为慈善大使领舞，

你是陆太太，必须到场给她撑场面。别忘了，当初如果不是她把机会让给你，

你也当不了那几年的首席。」听到「白薇」这个名字，我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那个女人。

那个现在穿着我的舞鞋，站在我的舞台上，享受着原本属于我的掌声和……我的丈夫的女人。

「我不去。」我咬着牙，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坚决，「陆宴，我是瘸子，不是傻子。

你让我去给你的情人鼓掌？你把我当什么？」空气瞬间凝固。

陆宴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极度危险。他猛地弯下腰，那张英俊的脸逼近我，

鼻尖几乎要触碰到我的鼻尖。我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

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情人？」他轻笑了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姜笙，

搞清楚你的身份。你现在除了陆太太这个头衔，还有什么？这双废腿吗？如果不是我养着你，

你连这个大门都出不去。」说着，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我那只畸形的右脚踝上。

那种眼神，不是怜惜，不是愧疚，而是**裸的嫌弃。就像是在看一件原本精美绝伦的瓷器，

突然裂了一道无法修复的缝，变得一文不值，甚至令人作呕。「当初是你自己要冲进火场的，

没人逼你。」他松开我的手，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

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刚碰过我的手指，仿佛我身上带着什么脏东西。

「别总拿那件事来道德绑架我。姜笙，这五年，我给你的钱，足够买你那两条腿几百次了。」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道德绑架？五年前，

那场吞噬了一切的大火。我明明已经跑出去了，却为了救被困在里面的他，

义无反顾地冲了回去。横梁砸下来的时候，我用身体护住了他。那一刻，

我听到了自己跟腱断裂的声音，那是梦想破碎的声音。我从火场里把他背出来，

跪在地上求医生先救他。那时候的他，满脸烟灰，紧紧抓着我的手，哭着发誓说：「笙笙，

以后我的腿就是你的腿，我会背你一辈子。」原来，誓言这种东西，

真的只是说给听的人当真，说的人早就忘了。「好。」我松开了紧攥着轮椅扶手的手，

指甲里全是抠下来的木屑，刺得指尖生疼。我抬起头，冲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去。只要陆总不嫌我这个瘸子给你丢人。」陆宴看着我，似乎对我的顺从很满意，

又似乎有一瞬间的怔愣。但他很快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漠，转身往门口走去。「半小时。

别让我等。」门被重重关上。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窝深陷，

像个没有灵魂的鬼魅。我伸手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白色的药瓶。那是强效止痛药，医生说过，

一次不能超过两片，否则会有严重的副作用。我倒出了四片。没有水，我就那样干咽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在喉咙里蔓延，一路苦到了心里。陆宴，这是你逼我的。

既然你这么想让我去见证你们的幸福，那我就成全你。只是希望，这份「大礼」，

你能接得住。02宴会厅里金碧辉煌，香槟塔折射出奢靡的光，

空气中混合着昂贵的香水味、酒精味和虚伪的人情味。我挽着陆宴的手臂，每走一步，

脚踝处都像是有钢针在反复穿刺。那是止痛药压不住的剧痛，但我脸上却挂着得体的微笑，

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陆总，陆太太，真是神仙眷侣啊。」「陆太太虽然身体抱恙，

但这气质还是不减当年啊。」周围全是阿谀奉承的声音。那些穿着华丽礼服的贵妇们，

眼神里却藏着掩饰不住的讥讽和同情。在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陆宴养了个「红颜知己」，

而我这个正牌太太，不过是个早已失宠的摆设。陆宴显然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他偶尔低头看我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温柔，

仿佛在向所有人展示他的仁慈——看，即使她是个瘸子，我依然没有抛弃她。

多么深情的陆总。多么完美的剧本。「下面，有请我们的慈善大使，

著名青年舞蹈家白薇**，为大家带来独舞《涅槃》！」主持人的声音高亢激昂。

全场的灯光瞬间暗了下来，只留下一束追光灯打在舞台中央。音乐声起。

一个穿着纯白色芭蕾舞裙的身影，像一只轻盈的蝴蝶，翩然飞入光圈之中。那一瞬间，

我的呼吸几乎停滞。她穿着的那双舞鞋……那是我的。那是我五年前为了备战国际大赛，

特意请大师定制的红钻舞鞋。鞋面上镶嵌着三百六十五颗细碎的红钻，

代表着***日夜夜的汗水。那场大火后，这双鞋就不见了。我以为丢了，或者是被烧了。

原来，是在这里。穿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脚上。白薇的舞姿很美，技巧娴熟，旋转、跳跃，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像教科书。可是，只有懂行的人看得出来，她在模仿我。

她在模仿我五年前的那个成名作。甚至连那个微微侧头、指尖轻颤的细节，

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她就像是一个完美的复制品，正在一点点吞噬掉原主的存在感。

「跳得真好，是不是？」陆宴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笙笙，

你看，她真的很努力。为了这个动作，她练了整整三个月。」我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鲜血渗了出来，染红了掌纹。「是啊，真好。」我听见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却被我强行压成了平静，「连偷东西的姿势，都这么优雅。」陆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姜笙，注意你的言辞。那双鞋是我送给她的。放在你那里也是落灰，

不如给真正需要它的人。」真正需要它的人？那是我的梦想！那是我的命！

他把它当成一件过季的衣服，随手赏赐给了他的新欢。舞台上，

白薇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三十二圈挥鞭转。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她气喘吁吁地站在舞台中央，接过话筒，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陆宴身上。那个眼神，

含情脉脉，欲语还休，带着一种胜利者的挑衅。「这支舞，

我想献给一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她的声音甜美软糯，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如果没有他的支持和鼓励，我不可能站在这个舞台上。是他，让我明白了什么是重生，

什么是爱。」全场的目光都暧昧地看向了陆宴。陆宴的嘴角微微上扬，举起酒杯，

遥遥地敬了她一下。多么感人的一幕。只有我，像个格格不入的小丑，站在阴影里，

看着这对「璧人」眉目传情。突然，白薇话锋一转，视线落在了我身上。「当然，

我也要感谢姜笙姐姐。如果不是因为姐姐……身体原因退役，我也不会有机会接替她的位置。

姐姐，这双鞋真的很合脚，谢谢你割爱。」全场一片死寂。这哪里是感谢，

这分明是当众处刑。她在提醒所有人，我是个失败者，是个废人，连自己的舞鞋都守不住。

所有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那些目光里有嘲笑，有怜悯，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兴奋。

陆宴皱了皱眉，似乎觉得白薇的话有些不妥，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侧过身，

挡住了部分视线，看似在保护我，实则是在维护这种尴尬的平衡。「姜笙，大度一点。」

他低声警告我，「别在这里发疯。」发疯？我看着台上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

看着身边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那一刻，我体内的血液仿佛冻结成冰，又在瞬间沸腾成岩浆。

我为什么要大度？我是为了救他才变成这样的！我是为了他才放弃了一切！

凭什么我要在这里受这种屈辱？一股从未有过的疯狂念头在我脑海中炸开。

既然你们这么想演戏，那我就陪你们演到底。我松开了陆宴的手臂，忍着脚踝钻心的剧痛，

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上了舞台。陆宴脸色大变，伸手想拉我，却抓了个空。「姜笙！

你干什么！」他在身后低吼。我充耳不闻。聚光灯打在我的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走到白薇面前，看着这个比我年轻、比我健康、穿着我的舞鞋的女人。

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依旧维持着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姐姐，你……」

「啪！」清脆的耳光声，通过麦克风，炸响在整个宴会厅。世界安静了。白薇捂着脸，

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夺过她手中的话筒，转身面向台下几百双震惊的眼睛，

以及无数个闪烁的镜头。我笑得灿烂至极，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既然是感谢，

那就说得再清楚一点。」我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大家可能不知道，这双鞋，

是我五年前准备用来拿金奖的。那天晚上，陆家大宅失火。我穿着这双鞋，冲进了火海。」

台下一片哗然。陆宴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大步冲上台，想要阻止我。但我没给他机会。

我指着自己那只微微跛行的脚，声音陡然拔高：「为了救我的丈夫陆宴，我断了一条腿，

毁了一辈子。而现在，我的丈夫，把我的这双鞋，送给了他的情人，让她穿着它，

踩着我的血肉，在这里谈什么重生和爱？」「陆宴，白薇。」「你们的爱，真让我恶心。」

03后台的休息室里，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啪！」这一次，耳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陆宴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我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瞬间渗出了血丝，

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一群苍蝇在乱飞。「你疯了吗？！」

陆宴暴怒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当着那么多媒体的面，你在胡说什么！

明天陆氏的股价会跌成什么样你知道吗？！」我捂着**辣的脸颊，慢慢转过头，

看着这个暴跳如雷的男人。奇怪的是，我竟然感觉不到疼。心里的那个大洞已经被风吹透了，

身体上的这点痛，根本算不了什么。「胡说？」我舔了舔嘴角的血腥味，笑得有些癫狂，

「陆宴，我哪一句是胡说？是你没送鞋，还是她没穿？还是说……你没出轨？」「闭嘴！」

陆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将我狠狠地抵在墙上。窒息感瞬间袭来。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意，那是我从未见过的陌生和恐怖。「姜笙，我警告过你，

别挑战我的底线。我是为了你好！白薇她是公众人物，你能给她什么？你能帮我什么？

你现在除了会在家里自怨自艾，还能干什么？」「你救过我，我很感激。

但这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地毁掉我的生活！这五年我供你吃供你穿，把你像祖宗一样供着，

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氧气一点点耗尽，我的肺部像是要炸开一样。

看着眼前这张扭曲的脸，我突然觉得无比荒谬。这就是我爱了十年的男人。

这就是我拼了命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男人。感激？原来在他眼里，那条腿，那个梦想，

那半条命，不过是一笔可以用金钱买断的交易。而现在，他觉得这笔交易他亏了，

我是个甩不掉的累赘。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掐死的时候，他松开了手。我顺着墙壁滑落在地，

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呼***空气。陆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领带，恢复了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从今天开始，停掉你所有的卡。

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门。」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还有，那双鞋，白薇很喜欢。

既然你已经穿不了了，就别再惦记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门被甩上。

休息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突然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自知之明。是啊，我确实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我竟然妄想用过去的恩情，去唤醒一个装睡的人。我不仅是个瘸子，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脚。那道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我伸手轻轻抚摸着它，

那是我的勋章，也是我的耻辱柱。「对不起啊。」我轻声对着自己的脚说，「让你受委屈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上，

陆宴和白薇在车里拥吻。白薇的手搂着陆宴的脖子，脚上还穿着那双红钻舞鞋，

高高地翘在车窗上。下面配了一行字：【姐姐，谢谢你的鞋，真的很衬我的脚。陆宴说，

他最喜欢看我穿这双鞋的样子，因为……这让他想起了还没变丑的你。】每一个字，

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扎进我心口最柔软的地方。还没变丑的我。原来，他怀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