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鸣声停止了。
那如同宇宙巨兽脚步声的恐怖节奏,连同冻结灵魂的压迫感,如同退潮般瞬间消散。
但寂静并未带来丝毫安全感,反而像真空般抽走了所有赖以生存的空气,留下更深的窒息与恐慌。
埃拉·罗耶瘫靠在冰冷的黑色墙壁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甚至不敢大口呼吸,仿佛任何一点动静都会重新唤醒黑暗中那个刚刚显露出冰山一角的恐怖存在。
麦卡锡的状态更糟。
他跪倒在艾米身边,那只被银色触须灼伤侵蚀的手腕一片狼藉。
潜水服和皮肤被烧穿,露出下方发黑、肿胀、正渗出***脓液的血肉。
麻痹感并未随着触须的退去而消失,反而像冰冷的毒液沿着手臂向上蔓延,他的整条右臂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豆大的冷汗混着血污从他惨白的脸上滚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硬生生将剧痛的呻吟压在喉咙深处。
雇佣兵的狠戾在绝对未知的恐怖面前,被碾得粉碎,只剩下原始的求生本能和肢体上的剧痛。
艾米依旧昏迷不醒,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她颈侧的皮肤下,那道因布兰登(或者说占据他躯体的东西)触碰而出现的、如同活体电路板的幽蓝纹路,此刻正以一种微弱但极其稳定的频率搏动着,散发出冰冷的微光。
这光芒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一个不祥的坐标信标。
“那…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麦卡锡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和无法抑制的恐惧。
他死死盯着布兰登那具溶解了大半、流淌着深蓝粘液的残骸,又惊恐地扫视着嗡鸣传来的黑暗深处,仿佛下一刻那个扭曲的阴影轮廓就会再次出现。
“收割者…” 埃拉的声音同样干涩,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或者…牧场管理员。”
她艰难地吐出这两个词,葬神谷石碑上的冰冷文字——“牧群成熟…神之飨宴…循环再启”——如同烙印般灼烧着她的意识。
布兰登临死(或者说被彻底“转化”前)嘶吼的“特选样本…优先回收”,更是将她推向了绝望深渊的中心。
她不是逃犯,她是被标记的、等待被“回收”的“高价值”实验品!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食指。
那道幽蓝的纹路依旧在脉动,但频率似乎与艾米颈侧的纹路产生了某种微弱的、难以察觉的**共振**!指尖的嗡鸣感和方向指引,如同被拨动的琴弦,在她脑中持续发出尖锐的呼唤,坚定不移地指向这片巨大结构体的更深处。
那是“熔炉”的方向,是“收割”的终点,也是唯一的…或许能揭开真相的源头。
绝望像冰冷的铁箍,紧紧勒住她的心脏,但在这绝望的底部,一种更冰冷的、近乎偏执的**决心**正在滋生。
她必须去!哪怕那里是地狱的核心,她也要亲眼看看,这操控着人类命运的牧场,这所谓的“生命熔炉”,到底是什么!“我们…得离开这里…” 埃拉强迫自己站起来,双腿因恐惧和疲惫而打颤,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那东西…可能还会回来。”
“离开?去哪?” 麦卡锡绝望地看着自己几乎废掉的右手和昏迷的艾米,“外面是能冻死人的深海,里面是…是那种怪物!我们死定了!” 巨大的挫败感和对未知的恐惧,让这个硬汉濒临崩溃。
“去它指引的地方!” 埃拉举起左手,幽蓝的标记在黑暗中像一只冷酷的眼睛,“去‘熔炉’!布兰登说的坐标…海神之喉…核心就在这下面!那里…可能有答案!也可能有…生路!” 她知道这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但她必须给麦卡锡,也给自己一个支撑下去的理由,哪怕这个理由通向的是更深的绝望。
麦卡锡看着埃拉眼中燃烧的、近乎疯狂的光芒,又低头看了看艾米颈侧那同样散发着幽蓝微光的纹路,一种更深层次的寒意攫住了他。
他感觉自己像掉进了蜘蛛网的飞虫,所有挣扎都是徒劳。
沉默了几秒,他最终艰难地点头,用还能活动的左手,费力地将艾米再次背起。
“妈的…横竖都是死…老子倒要看看,这鬼熔炉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咬着牙,声音里充满了破罐破摔的狠劲。
埃拉深吸一口冰冷刺骨、带着浓重金属腥味的空气,捡起地上的荧光棒。
幽蓝的标记指引着方向,深入这片由巨大残骸构成的迷宫深处。
她打头阵,每一步都踩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如同行走在巨兽的脊椎骨上。
麦卡锡背着艾米,艰难地跟在后面,沉重的喘息在死寂中回荡。
越往深处走,环境变得更加诡异。
倒塌的巨大结构体越来越多,形态也更加扭曲怪诞。
有些像是被撕裂的金属内脏,有些则如同凝固的黑色珊瑚礁,内部流淌的幽蓝脉络变得密集,光芒也更加清晰,如同黑暗血管中奔流的冰冷血液。
空气中那股金属与生物组织混合的腥甜气息愈发浓重,几乎令人作呕。
更令人不安的是,四周的黑暗中,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如同无数微小齿轮啮合的**咔嗒**声,以及液体在管道中流动的**汩汩**声。
这座沉寂的“坟场”,似乎正在从漫长的沉睡中…**缓缓苏醒**。
埃拉指尖的嗡鸣越来越强,方向感也越发精准。
他们绕过一堆如同巨型肋骨般交错的黑色残骸,眼前豁然出现了一条相对“完整”的通道。
通道四壁光滑,材质依旧是那种吸光的黑色物质,但内嵌的幽蓝脉络在这里形成了极其复杂、不断流动变化的几何图案,散发出稳定的冷光,足以照亮通道。
这光芒并非照明,更像是一种…**活着的能量指示标记**。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圆形拱门**。
拱门由某种半透明的、如同水晶又似生物甲壳的材质构成,表面光滑如镜。
门内是柔和的白光,看不清具体景象。
埃拉指尖的幽蓝标记,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地指向那扇光门!“就是那里…” 埃拉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那就是“熔炉”的入口吗?突然!“呃…唔…” 趴在麦卡锡背上的艾米,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呻吟。
她颈侧的幽蓝纹路光芒骤然暴涨!不再是微弱的搏动,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般刺眼!一股灼热的气流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带着强烈的**臭氧**味道!“艾米!” 麦卡锡惊叫,差点被突如其来的高温和艾米身体的剧烈痉挛掀翻。
埃拉猛地回头,瞳孔骤缩!艾米的身体在发光!不仅仅是颈侧的纹路,她全身的皮肤下,都开始浮现出细密的、如同毛细血管破裂般的**幽蓝光丝**!这些光丝疯狂蔓延、交织,在她身体表面形成一张不断明灭、极不稳定的能量网络!她的体温急剧升高,皮肤泛出不正常的潮红,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剧烈地转动!“她…她的基因…在崩溃?!”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埃拉的脑海。
布兰登临死前嘶吼的“基因样本…纯净…未污染…需要分析优化…” 难道艾米体内潜藏着某种未被标记的、“纯净”的基因序列?而布兰登(或其体内的东西)的触碰,像一把钥匙,意外地激活或干扰了它?现在,这股力量正在失控!“放下她!快!” 埃拉厉声喝道,同时本能地后退一步。
艾米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极其不稳定,充满了毁灭性的危险感!麦卡锡也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他毫不犹豫地松开手。
艾米的身体软软地滑落在地,但并未倒下。
她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违反重力的姿态,悬浮在了离地半米左右的空中!全身的幽蓝光丝亮度达到顶峰,将她映照得如同一个即将爆炸的能量核心!周围的空气被电离,发出细微的“噼啪”声,连通道壁上那些流淌的幽蓝脉络都受到了干扰,光芒剧烈地闪烁起来!“警告…非授权…基因序列…干扰…检测到…高能…污染…” 一个冰冷、毫无情感的电子合成音,突然从通道的四壁中响起,回荡在死寂的空间里!这声音与“清道夫”通讯中的电子音如出一辙,但更加宏大、更具压迫感!“污染源…锁定…执行…净化协议…” 冰冷的电子音宣判。
嗡——!通道深处,那扇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圆形拱门,光芒瞬间由白转红!刺目的血红色光芒充满了整个通道!与此同时,拱门两侧光滑的黑色墙壁上,无声地划开数个方形孔洞!嗤!嗤!嗤!数道细长的、闪烁着高频蓝白色电弧的**能量鞭索**,如同毒蛇出洞,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孔洞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悬浮在空中、散发着失控幽蓝光芒的艾米!净化开始了!“不!” 埃拉失声惊呼。
尽管艾米的状态诡异而危险,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这冰冷的系统瞬间“净化”!就在能量鞭索即将击中艾米的刹那!异变再生!悬浮的艾米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瞳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团燃烧的、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炽白光芒**!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威严的**意志**,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以她为中心席卷开来!这意志并非艾米本人,它冰冷、浩瀚、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低等…清理程序…也敢…触碰…原初…火种?!”一个完全陌生的、仿佛由亿万星辰共鸣组成的宏大声音,直接在埃拉和麦卡锡的脑海中炸响!这声音并非通过听觉,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带着粉碎灵魂的威压!随着这声音响起,艾米身体周围失控的幽蓝光丝瞬间被压制、收束!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细小的、纯粹由**炽白光芒**构成的、如同符文般玄奥的**几何光链**,在她身体表面飞速流转、组合!这些光链散发着难以想象的高温,将周围的空间都灼烧得微微扭曲!射向她的能量鞭索,在距离她身体还有半米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高温的壁垒,瞬间**汽化**!连一丝青烟都未曾留下,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通道四壁发出刺耳的警报蜂鸣!红光疯狂闪烁!更多的孔洞打开,更粗大的能量武器开始凝聚!但那个占据艾米躯体的“意志”,似乎对这威胁不屑一顾。
祂(只能用这个代称)缓缓抬起一只手(那手也被炽白的光链覆盖),指向通道尽头那扇散发着红光的拱门。
“尘封的…熔炉…吾之…权柄…重归…”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轰的炫光。
那扇由特殊材质构成、理论上足以抵御深海重压和能量冲击的拱门,在艾米(或者说那个意志)手指轻点的瞬间,如同经历了亿万年的风化,无声无息地…**崩解**了。
不是碎裂,不是融化。
构成它的物质,直接从分子层面瓦解、消散,化为最细微的、闪烁着微光的尘埃,如同被风吹散的沙堡,消失在通道尽头柔和的白光之中。
一个巨大的、毫无阻碍的入口,暴露在三人面前。
门后的景象,让埃拉和麦卡锡瞬间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恐惧,思维陷入了彻底的停滞。
那是一个…**无法用人类语言形容的、打败一切物理法则的空间**。
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
他们仿佛置身于宇宙的奇点,又或是某个高维空间的碎片。
视野所及,是无数巨大的、缓缓旋转的**幽蓝色几何结构体**。
它们形态各异——完美的球体、扭曲的克莱因瓶、无限嵌套的立方体、流淌着光河的莫比乌斯环…每一个都庞大如山脉,表面流淌着比通道壁上复杂亿万倍的、如同活体神经网络的幽蓝能量纹路。
这些结构体并非静止,它们以某种难以理解的轨迹相互环绕、嵌套、分离,如同一个庞大到超越想象的、冰冷的、**活着的机械天体运行模型**。
在这些几何巨构之间,流淌着粘稠的、如同液态星云的**暗金色流体**。
它们形成巨大的旋涡、长河,无声地奔腾、汇聚。
流体中,沉浮着难以计数的…**东西**。
有巨大如岛屿的、形态怪异的生物残骸,它们的甲壳闪烁着金属光泽,复眼空洞无神。
有破碎的、风格迥异的城市建筑碎片,有些如同哥特尖塔,有些则像水晶丛林。
还有无数扭曲的、被拉伸或压缩的飞船残骸…这些“垃圾”并非随意漂浮,而是被那暗金色的流体包裹、拉扯、分解…无数细密的、如同微生物般的银色光点在这些“垃圾”上疯狂工作,将其拆解、转化、吸收!而在所有几何巨构和暗金流体的最中心,悬浮着一个无法直视的**核心**。
那核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个由纯粹**引力**和**光线**扭曲形成的、不断坍缩又膨胀的**奇点**。
它散发出无法形容的光芒,并非炽热,而是一种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幽蓝。
无数条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粗大的幽蓝光带,如同巨树的根系,从核心延伸出来,连接着外围那些旋转的几何巨构,为它们提供着无穷无尽的冰冷能量。
一种低沉、恒定、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嗡鸣**,正是从这个核心散发出来,如同这个空间的心跳,永恒地搏动着。
每一次嗡鸣,都让埃拉感到自己的灵魂在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同化。
这里,就是“生命熔炉”!但这里没有生命的气息,只有冰冷的分解与重组,只有永恒的…**循环**!布兰登追寻的“转化之泉”,根本就是将“成熟作物”和“文明垃圾”一起投入这巨大的粉碎机,榨取出最后的“营养”!埃拉脑中轰然炸响!葬神谷石碑上的文字碎片、布兰登的嘶吼、直升机的坠毁、深蓝光束、收割者的身影…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指向一个冰冷到令人绝望的宇宙图景:人类文明,不过是这巨大熔炉运转所需的、无数“原料”中的一种。
所谓的“永生”,是牧场主抛下的、引诱“作物”成熟的诱饵。
当“牧群”达到“成熟期”(科技、人口、社会结构达到某个阈值),收割的信号(雨蚀碑文被激活)就会发出。
那些被标记的“特选样本”(如埃拉),可能拥有特殊的基因序列,是牧场主重点“回收”的研究对象或“优化”素材。
而“熔炉”,就是最终的分解场和能量转化中心!所谓的“循环再启”,就是清空一个牧场,等待下一个文明在废墟上重新萌芽、生长、成熟…周而复始!他们是作物!是燃料!是实验品!是…**耗材**!“嗬…嗬…” 麦卡锡发出意义不明的抽气声,巨大的认知打败和眼前超越想象的景象,彻底摧毁了他的心理防线,他瘫软在地,目光呆滞,口水不受控制地淌下,如同一个被吓傻的孩童。
埃拉也几乎站立不稳,巨大的绝望如同冰水灌顶。
但就在这绝望的顶点,她左手食指的幽蓝标记,猛地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几乎要撕裂她手指的**剧痛**!同时,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从熔炉核心方向传来!“检测到…特选样本…标记…定位…完成…” 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这一次,直接回荡在整个熔炉空间!“启动…强制…回收…”嗡——!核心的嗡鸣声陡然增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冷的**深蓝色牵引光束**,如同宇宙巨人的手指,瞬间跨越空间,精准地笼罩在埃拉身上!“不——!” 埃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喊,身体便如同断线的风筝,被那无可抗拒的力量凌空抓起,朝着熔炉核心那吞噬一切的幽蓝奇点,急速飞去!冰冷的能量束缚着她的四肢,死亡的寒意瞬间浸透骨髓。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光束中尖叫、分解、被解析!视野被纯粹的幽蓝占据,核心奇点在眼中急速放大,那永恒的、分解万物的嗡鸣声成为她意识中唯一的声响。
结束了…就这样…成为熔炉的燃料…被分解…被循环…就在埃拉的意识即将被核心的冰冷嗡鸣彻底吞噬的瞬间!“放肆——!”那个宏大、威严、仿佛由星辰共鸣组成的意志之声,再次在埃拉(以及整个熔炉空间)的意识层面轰然炸响!这一次,声音的源头是艾米!或者说,是那个暂时占据了艾米躯体的存在!悬浮在通道入口处的艾米(祂),全身炽白的光链爆发出足以刺瞎人眼的光芒!她(祂)猛地抬起双手,对着埃拉被牵引光束抓走的方向,做了一个**拉扯**的动作!没有能量对撞的爆炸。
那束足以分解星辰物质的深蓝牵引光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覆盖寰宇的巨手攥住,硬生生地…**凝固**在了空中!光束本身并未消失,但它内部奔流的能量、恐怖的吸力,瞬间被冻结、压制!如同一条被钉死在琥珀中的毒蛇!埃拉急速飞向核心的身体,猛地停滞在半空!深蓝光束依旧包裹着她,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被解析的恐惧,但那股将她拖向毁灭终点的力量,暂时被遏制了!熔炉核心的嗡鸣声陡然变得尖锐、愤怒!整个空间的幽蓝光芒疯狂闪烁!无数几何巨构的旋转轨迹开始紊乱!暗金色的流体长河掀起滔天巨浪!更多的深蓝光束从核心激射而出,目标直指通道入口处的艾米(祂)!同时,熔炉空间各处,无数之前分解“垃圾”的银色光点如同被激怒的蜂群,汇聚成恐怖的银色洪流,铺天盖地般朝着艾米(祂)扑去!“区区…造物…也敢…僭越…权柄?!”占据艾米躯体的意志发出震怒的咆哮!祂双手猛地向外一分!轰——!!!无法形容的能量爆发!以艾米(祂)为中心,一个纯粹由**炽白光芒**构成的、不断向外扩张的**绝对领域**瞬间形成!这个领域所过之处,空间本身都在哀鸣、扭曲!射来的深蓝光束撞上领域边缘,如同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湮灭!那汹涌扑来的银色洪流,在接触到炽白领域的瞬间,如同投入太阳的雪花,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直接汽化消失!炽白领域势不可挡地扩张,所触及的旋转几何巨构表面,那些精密的幽蓝能量纹路如同被投入滚烫铁水的冰雪,瞬间熔断、熄灭!巨构本身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开始崩解、歪斜!整个熔炉空间的核心嗡鸣声变得狂暴而混乱,仿佛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濒临失控的宇宙巨兽!埃拉被凝固在深蓝光束中,如同风暴眼中的一片树叶。
她惊恐地看着下方这场超越她理解极限的、如同神明之战般的恐怖交锋!炽白的光芒与幽蓝的冰冷在熔炉核心的背景下疯狂对撞、湮灭!空间在撕裂!法则在哀鸣!“原初…火种…岂容…亵渎…” 艾米(祂)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祂维持着这毁天灭地的炽白领域,显然也并非毫无代价。
艾米的身体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炽白的光芒从裂缝中透出,她的身体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
就在这时!熔炉核心那幽蓝的奇点深处,一点比深渊更黑暗、比虚无更冰冷的**绝对黑暗**,缓缓浮现、旋转、扩大!一股比之前收割者现身时强烈万倍、纯粹到只剩下“终结”概念的**意志**,如同宇宙的终焉本身,缓缓苏醒!这股意志甚至让正在激战的炽白领域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真正的“牧场主”?还是熔炉核心的终极防御机制?埃拉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她感到自己指尖的幽蓝标记在这股终极意志面前,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绝对!就在这终极意志即将彻底锁定埃拉,甚至可能碾碎整个空间内所有存在的刹那!那个占据艾米躯体的宏大意志,做出了一个决绝的动作!祂猛地将一只燃烧着炽白火焰的手,指向了被凝固在半空中的埃拉!“异数…种子…已播下…”“带着…真相…活下去…”“直到…星火…重燃…”随着这如同预言般的低语在埃拉意识中响起,一道凝练到极致的、仅有手指粗细的**炽白流光**,如同划破宇宙的第一缕光,无视了凝固埃拉的深蓝光束,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没入了埃拉的额头!没有疼痛。
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如星海的**信息洪流**和一种冰冷而纯粹的**力量**,瞬间涌入埃拉的意识深处!无数破碎的画面、难以理解的符号、冰冷的宇宙法则碎片…疯狂地冲击着她的思维!同时,她感到自己身体深处,某种一直被压抑、被标记束缚的东西,似乎被这道炽白流光**短暂地激活**了!下一秒!“吼——!!!”熔炉核心深处那点绝对黑暗猛地爆发!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湮灭星辰的**黑暗冲击波**,无声无息,却又快如四维,瞬间席卷了整个熔炉空间!炽白领域如同脆弱的玻璃,在黑暗冲击波面前轰然破碎!艾米(祂)的身体,如同被亿万吨巨力正面击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身体表面的裂痕瞬间扩大,炽白的光芒如同鲜血般从裂缝中狂涌而出!祂眼中燃烧的星辰光芒急速黯淡下去…“艾米!” 埃拉在心中绝望地嘶喊。
而她自己,在炽白流光没入额头的瞬间,凝固她的深蓝光束似乎失去了精准的控制。
加上那股黑暗冲击波带来的恐怖空间震荡,包裹着她的深蓝光束剧烈地扭曲、波动!轰隆!埃拉下方,一个巨大的、由数个旋转几何巨构碰撞形成的能量旋涡,在黑暗冲击波的干扰下,猛地失控、爆炸!狂暴的空间乱流瞬间形成!埃拉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混乱到极致的撕扯力作用在身上!深蓝光束在空间乱流的撕扯下终于崩断!“啊——!”在意识彻底被剧痛和混乱吞噬前的最后一瞬,埃拉只看到自己被狂暴的空间乱流裹挟着,如同怒海中的一叶孤舟,朝着远离熔炉核心、远离那片毁灭战场的、未知的黑暗深渊,急速抛飞而去…炽白的光芒在身后彻底熄灭,只有熔炉核心那愤怒而冰冷的幽蓝嗡鸣,以及那点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成为她坠入无尽黑暗前最后的…也是永恒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