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咸腥海水,混杂着机油燃烧的刺鼻气味,如同粘稠的液体灌满了埃拉的鼻腔、口腔,每一个肺泡都在尖叫着被撕裂的痛楚。
意识在黑暗的深渊边缘剧烈摇摆,被拖拽直升机的恐怖失重感,与葬神谷石碑前那股冻结灵魂的恐惧感交织、撕扯。
最后清晰的记忆,是舷窗外那道自深渊射出的、冰冷的深蓝色光束,以及指尖如同活物般搏动的幽蓝纹路带来的灼痛。
*标记…祭品…*“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将她从濒死的混沌中强行拽回。
冰冷刺骨的海水刺激着喉咙,每一次呛咳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
她猛地睁开眼,视野被浑浊的黑暗和漂浮的碎片占据。
机舱扭曲变形,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残骸。
断裂的线缆垂落下来,闪烁着危险的电火花,发出“滋滋”的声响,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光源和噪音。
海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几个巨大的破口涌入,冰冷地***着她的脚踝、小腿,带着死亡的寒意向上蔓延。
“艾米!麦卡锡!布兰登!” 埃拉嘶哑地呼喊,声音在灌满水的机舱里显得微弱而绝望。
回应她的只有海水涌入的汩汩声和金属扭曲的呻吟。
“唔…” 一声痛苦的呻吟从埃拉斜后方传来。
她艰难地扭过头,借着电火花的微光,看到麦卡锡被卡在一堆扭曲的座椅和舱壁之间,半边身子泡在水里,额头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混着海水染红了半边脸。
他挣扎着,试图推开压在身上的重物,但力量显然在急速流失。
“博士…他妈的…还活着?” 麦卡锡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压抑的痛楚和劫后余生的惊悸。
“暂时。”
埃拉喘息着,活动了一下剧痛但似乎没有骨折的四肢。
她摸向腰间,万幸,防水腰包还在。
她扯开拉链,摸索着,冰冷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一个圆筒状的物体——一支高亮度的水下荧光棒。
她用力一拧,刺眼的蓝白色冷光瞬间驱散了机舱内浓重的黑暗,也映照出更清晰的惨状。
艾米蜷缩在麦卡锡不远处,额头撞在舱壁上鼓起一个大包,昏迷不醒,但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
布兰登的位置却空空如也,只有他那台视若珍宝的记录仪,孤零零地沉在迅速上涨的海水里,屏幕碎裂,一片死寂。
“布兰登呢?” 埃拉的心沉了下去。
“鬼知道!” 麦卡锡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坠毁的时候…好像被甩出去了…可能在外面,也可能…”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可能直接被撕裂或者被海水卷走了。
埃拉的心猛地揪紧,不是为了布兰登可能的死亡——在这种绝境下,死亡是常态——而是为了他脑子里那个通往“生命熔炉”的海沟坐标!那是唯一可能指向真相核心的线索!她挣扎着站起来,冰冷的海水已经没到腰部,刺骨的寒意让她牙齿打颤。
她举着荧光棒,强光扫过扭曲的舱壁,试图找到布兰登留下的任何痕迹。
没有血迹,没有衣物碎片,只有冰冷的金属和不断涌入的海水。
就在荧光棒的光芒扫过一处被撕裂的巨大舱壁破口时,埃拉的呼吸停滞了。
破口之外,并非预想中狂暴的、翻滚着泥沙的深海景象。
那是一片…**绝对的、凝固的黑暗**。
海水异常平静,没有洋流,没有悬浮物,如同最纯净的黑水晶。
荧光棒的冷光似乎被这黑暗贪婪地吸收了,只能照亮破口周围极小的一片区域,光线无法穿透出去哪怕一米。
这黑暗厚重得令人窒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物质感**,仿佛他们坠入的不是海水,而是某种粘稠的、非牛顿流体构成的宇宙空间。
更诡异的是,在这绝对的黑暗背景上,**悬浮**着一些巨大的、难以名状的几何结构轮廓。
它们并非沉在海底,而是毫无依托地“漂浮”在黑暗水体之中。
冷光勾勒出它们庞大、锐利、非自然形成的边缘,材质像是某种哑光的、吸收了所有光线的金属,又像是凝固的、冰冷的生物甲壳。
结构之间,隐约有极其微弱、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幽蓝色光点**在闪烁,如同遥远星空中冷漠的星辰,又像是…沉睡巨兽的监视眼瞳。
这里绝对不是自然的海底!“操…” 麦卡锡显然也看到了,他脸上的血污都掩盖不住瞬间的惨白,“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埃拉没有回答。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左手食指指腹吸引。
那道在直升机上惊鸿一现的幽蓝纹路,此刻如同被注入了新的能量,在皮肤下清晰地亮了起来!不再是若隐若现,而是稳定的、脉动的冷光!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随着这道纹路的亮起,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嗡鸣感**正顺着她的指骨向上传导,同时,一种强烈的、难以抗拒的**方向感**在她脑中生成——指向机舱外那片绝对黑暗的深处!那感觉,就像身体里被植入了一个冰冷的导航仪,而终点…就在这令人绝望的黑暗核心!“我们得离开这破棺材!” 麦卡锡低吼,打断了埃拉的惊骇。
海水已经没到胸口,机舱下沉的速度明显加快,金属扭曲的呻吟声越来越密集。
埃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坐标丢失,绝境求生。
她迅速从腰包里掏出另外两支荧光棒,掰亮,一支塞给挣扎着站起来的麦卡锡,一支小心地别在艾米衣领上。
然后她找到应急气瓶和呼吸面罩,迅速给自己和麦卡锡戴上。
艾米还在昏迷,埃拉只能将小巧的应急呼吸器塞进她嘴里,祈祷她能本能地咬住。
“帮我…把她弄出去!” 埃拉对麦卡锡喊道,两人合力,将昏迷的艾米从卡住的位置拖了出来。
冰冷的海水几乎淹到了他们的下巴。
“走!” 麦卡锡用没受伤的手臂护住艾米,当先从那个巨大的破口钻了出去。
埃拉紧随其后。
当身体彻底离开直升机残骸,浸入那片绝对黑暗的海水时,一股难以形容的**粘滞感**瞬间包裹了她。
阻力远比普通海水大得多,仿佛在浓稠的油中游动。
温度低得可怕,即使隔着特制的保温潜水服,刺骨的寒意也如同无数细针扎进骨髓。
最令人不安的是**声音**——或者说,声音的**缺失**。
没有水流声,没有气泡声,只有自己放大的、带着回音的呼吸声在面罩里回荡,以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闷响。
绝对的寂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压迫。
荧光棒的光线在这里显得如此微弱,如同萤火之于黑夜,只能照亮身周不到两米的球形区域。
光线之外,是吞噬一切的、凝固的黑暗。
埃拉能感觉到麦卡锡和艾米就在旁边,但他们的身影在微光中也显得模糊不清。
就在这时,她左手食指的幽蓝纹路猛地一跳!那股嗡鸣感和方向感瞬间变得无比强烈,几乎像一根无形的线在拉扯着她的手指!“这边!” 埃拉在通讯频道里低吼,声音因为紧张而干涩。
她率先朝着“导航”指引的方向奋力游去。
麦卡锡没有多问,拖着艾米紧紧跟上。
在这种绝境,任何方向都比留在原地等死强。
游动异常艰难。
粘稠的海水消耗着他们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
荧光棒的光晕在绝对的黑暗中孤独地移动,如同微尘在无垠的宇宙中飘荡。
埃拉不时回头,确认麦卡锡和艾米还在微光笼罩的范围内。
每一次回头,都感觉那片被他们抛在身后的黑暗变得更加厚重、更具威胁,仿佛有无数不可名状的东西在黑暗中苏醒、窥视。
游了不知多久,时间感在这里完全丧失。
就在埃拉感觉体力即将耗尽时,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面巨大的、倾斜的“墙壁”。
那“墙壁”完全由构成远处那些几何结构的相同材质组成——哑光、深黑、吸收光线。
它并非垂直矗立,而是以一个巨大的角度向上方延伸,没入他们荧光棒无法企及的黑暗高处。
壁面光滑得令人难以置信,没有任何焊接、铆接的痕迹,浑然一体,如同巨兽的一块鳞片。
更诡异的是,当埃拉靠近,将荧光棒贴在壁面上时,那冰冷的黑色材质内部,竟隐约浮现出极其复杂的、如同**神经网络**或**叶脉**般的**幽蓝色纹路**!这些纹路极其细微,如同微雕,在荧光棒的冷光刺激下,如同沉睡的电路被微弱唤醒,发出极其黯淡、但确实存在的冷光!它们以无法理解的规律在壁面内部流淌、交织,构成一张覆盖整个庞大结构的、活着的能量地图!埃拉倒吸一口冷气(面罩里的气体循环让她这个动作无声而滑稽)。
这纹路…与她指尖的标记,与葬神谷石碑上的纹路,在**本质**上何其相似!只是规模放大了亿万倍!这印证了她最深的恐惧——这里绝不是古代遗迹,而是那个牧场监控系统的一部分!一个**活着的、运作中的**高等造物!“这是什么鬼东西?” 麦卡锡游到近前,也看到了壁面内部流淌的幽蓝脉络,雇佣兵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近乎孩童般的茫然和恐惧。
未知的恐怖,远比枪林弹雨更能摧毁意志。
埃拉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沿着倾斜的壁面向下扫视。
在荧光棒光线所及的底部边缘,她发现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裂口**。
裂口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巨大力量硬生生撕裂开的,而非精心设计的入口。
裂口内部,是更加深邃的黑暗。
她指尖的嗡鸣感和方向指引,如同烧红的烙铁,正死死地指向这个裂口深处!“入口…” 埃拉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得进去。”
“进去?!” 麦卡锡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充满了抗拒,“进这个鬼东西的肚子里?你疯了!谁知道里面有什么?!”“留在外面,海水迟早会冻死我们,或者耗光我们的氧气。”
埃拉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她举起左手,让麦卡锡清晰地看到自己指腹上那脉动的幽蓝纹路,“而且,它…在指引我。
这是唯一的线索,也是唯一的‘邀请’。”
她把“邀请”两个字咬得极重,充满了讽刺和绝望。
麦卡锡死死盯着埃拉指尖那抹不祥的蓝光,又看了看怀里昏迷不醒的艾米,最后目光投向四周凝固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一股比海水更冷的寒意攫住了他。
他明白,埃拉是对的。
外面是缓慢而确定的死亡。
里面…可能是离刻的终结,也可能是一线渺茫的、通往地狱更深处的生机。
“妈的!” 他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咒骂,拖着艾米,紧跟着埃拉,一头扎进了那个如同巨兽伤口的黑暗裂口。
---裂口内部的空间出乎意料地“空旷”。
粘滞的海水感似乎减轻了一些,但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依旧主宰一切。
荧光棒的光线在这里显得更加微弱,只能照亮脚下有限的范围。
脚下并非海底的泥沙,而是一种同样冰冷、光滑、略带弹性的黑色物质构成的地面,踩上去无声无息。
埃拉高举着荧光棒,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
裂口内部并非直通通的一条路,而是布满了巨大的、倒塌的黑色结构体和扭曲的、如同巨兽内脏般的管道残骸。
那些倒塌的结构体上,同样能看到内部若隐若现的幽蓝脉络。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冰冷、古老、带着一丝…**金属与生物组织混合的、淡淡的腥甜**。
那是死亡的味道,也是某种沉睡造物的气息。
“这地方…像个坟场。”
麦卡锡低声说,声音在面罩里带着沉闷的回响。
他拖着艾米,动作变得异常艰难。
艾米的身体越来越沉,体温也在快速流失。
埃拉没有回应,她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指尖的指引和周围的黑暗中。
那种被窥视感,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不再是模糊的第六感,而是一种物理上的压迫,仿佛黑暗本身就是无数只冰冷的眼睛。
她左手食指的幽蓝纹路,随着他们的深入,光芒似乎稳定地增强着,像一盏越来越亮的指示灯,昭示着他们正一步步走向“终点”。
突然!“呃…咳咳…水…” 艾米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竟然在昏迷中挣扎起来,无意识地扯掉了口中的应急呼吸器,海水瞬间呛入!“艾米!” 埃拉和麦卡锡同时惊叫。
麦卡锡手忙脚乱地试图重新固定呼吸器,艾米却剧烈地挣扎咳嗽,意识模糊。
“她不行了!体温太低!呛水了!” 麦卡锡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暴躁。
埃拉的心沉到谷底。
艾米的状态太差了,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她迅速扫视四周,荧光棒的光线在残骸中移动。
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斜前方不远处。
那里,倒塌的巨大结构体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小小空间。
更重要的是,那个小空间里…**没有水**!空气!干燥的空气!“那边!” 埃拉立刻指过去。
麦卡锡也看到了希望,拼尽全力拖着艾米朝那个干燥的角落挪去。
三人跌跌撞撞地冲进那个由巨大黑色残骸构成的“庇护所”。
果然,这个角落不知为何,形成了一个隔绝海水的“气泡”空间。
空气冰冷,带着浓重的金属腥味和尘埃感,但确实是可呼吸的空气!埃拉和麦卡锡立刻甩掉沉重的呼吸面罩,贪婪地呼***。
麦卡锡小心翼翼地将艾米平放在冰冷的地面上,拍打她的背部,帮助她咳出呛入的海水。
埃拉则背靠着冰冷的黑色墙壁,剧烈地喘息,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举起左手,指腹的幽蓝纹路在干燥的空气中,光芒似乎更加清晰、稳定,如同一个嵌入血肉的微型指示灯。
嗡鸣感依旧存在,指引的方向深入这个巨大结构的内部。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布兰登,竟然踉踉跄跄地从裂口入口方向的黑暗中走了出来!“布兰登!” 埃拉惊愕地站起身。
他竟然还活着!但眼前的布兰登,状态极其诡异。
他没有戴呼吸面罩,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死灰。
他走路的姿势极其僵硬、踉跄,像是提线木偶,随时会散架。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睛——瞳孔不正常地放大,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里面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恐惧或狂喜,只有一片**空洞的、近乎非人的呆滞**。
“布兰登?你…你怎么…” 麦卡锡也警惕地站了起来,手按在了腰间的潜水刀上。
布兰登对埃拉的呼喊和麦卡锡的戒备置若罔闻。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越过两人,死死地盯在角落里昏迷的艾米身上。
然后,他干裂、毫无血色的嘴唇嚅动着,发出一种极其嘶哑、如同砂纸摩擦金属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渴望**:“…基…因…样本…纯净…未…污染…需要…分析…优化…”这声音,这语调,这内容…绝对不是布兰登!“操!他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麦卡锡瞬间拔出了潜水刀,锋利的刀刃在荧光棒下闪烁着寒光。
埃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布兰登的状态,让她瞬间联想到葬神谷石碑上那些被“收割”的扭曲人形!是石碑的影响?还是这深海基地里某种东西侵蚀了他的意识?“布兰登!醒醒!” 埃拉试图唤醒他最后的人性。
布兰登(或者说占据他躯体的东西)猛地转过头,那双空洞的、放大的瞳孔锁定了埃拉。
当他的目光落在埃拉举起的手上——准确地说是落在她指腹那道脉动的幽蓝纹路上时,他呆滞的脸上,肌肉极其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竟然扭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混合了**极度恐惧和病态贪婪**的表情!“…特…特选…样本…已…标记…高…高价值…优先…回收…” 嘶哑的声音变得尖锐,充满了非人的急迫。
话音未落,布兰登那僵硬的躯体,突然以一种完全违反人体结构的、如同提线木偶被猛拉的动作,朝着昏迷的艾米猛扑过去!速度之快,带起一阵腥风!“滚开!” 麦卡锡怒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挡在艾米身前,潜水刀带着狠厉的破风声,狠狠刺向布兰登的胸口!噗嗤!刀锋毫无阻碍地刺入了布兰登的胸膛!但预想中鲜血喷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伤口处流出的,是一种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腥甜气味的**深蓝色半透明液体**!布兰登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他低头看了看插在胸口的刀,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咧开嘴,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的“笑容”。
紧接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被麦卡锡刺中的伤口周围,布兰登的皮肤、肌肉,甚至骨骼,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不是腐烂,而是如同高温下的蜡像,迅速软化、塌陷!溶解的缺口迅速扩大,深蓝色的粘液汩汩涌出。
更可怕的是,在溶解的血肉深处,无数细如发丝、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银色触须**猛地探出,如同活物般疯狂舞动、生长!这些触须尖端极其尖锐,闪烁着高频震动的微光,轻易地缠绕上麦卡锡握刀的手腕!“呃啊——!” 麦卡锡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些银色触须如同烧红的铁丝,瞬间灼穿了他的潜水服和皮肤,深深勒进了血肉!剧痛和一股强烈的**麻痹感**顺着手臂急速蔓延!埃拉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变异惊呆了,但求生的本能让她瞬间做出了反应!她猛地抓起地上一个断裂的、沉重的金属管(可能是某种设备的残骸),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布兰登那颗正在溶解、并被银色触须包裹的头颅狠狠砸去!砰!一声沉闷的撞击!布兰登的头颅被砸得歪向一边,颈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但那些舞动的银色触须只是微微一滞,随即以更疯狂的速度从溶解的脖颈断口处喷涌而出!失去了头颅的躯体并未倒下,反而像获得了某种解放,动作变得更加迅捷、诡异!溶解的胸腔裂口处,更多的银色触须如同银色的毒蛇群,狂乱地挥舞着,一部分继续缠绕侵蚀麦卡锡的手臂,另一部分则闪电般射向地上的艾米!麦卡锡目眦欲裂,剧痛和麻痹让他几乎握不住刀。
他看到了射向艾米的触须,绝望地怒吼:“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嗡——————!!!”一声无法形容的、贯穿灵魂的**低频嗡鸣**,毫无征兆地从这座庞大结构的极深处轰然爆发!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骨骼**、**内脏**,甚至**每一个细胞**!埃拉和麦卡锡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心脏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一股源自生命最底层、比在直升机上感受到的强烈百倍的**原始恐惧**,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一切意识!那些疯狂舞动的银色触须,在这声恐怖的嗡鸣响起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僵直不动!紧接着,它们像是遇到了克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惶**,以惊人的速度缩回了布兰登那具正在溶解的残躯内部!短短几秒钟,所有银色触须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具被砸烂了头颅、胸口溶解出一个大洞、流淌着深蓝色粘液的、彻底失去活性的躯壳,软软地倒在地上。
嗡鸣声并未停止,反而以一种固定的、如同**沉重脚步**般的节奏持续着。
咚…咚…咚…每一声都敲打在灵魂最脆弱的地方,带来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源自基因深处的、想要跪地臣服的冲动。
埃拉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目光投向嗡鸣传来的方向——这个巨大结构体的黑暗深处。
在荧光棒微弱光线的极限边缘,在那片凝固的黑暗背景上,一个难以名状的巨大**轮廓**,正缓缓地、无声地**移动**。
它极其高大,形态模糊而扭曲,仿佛由纯粹的阴影和冰冷的金属强行糅合而成。
轮廓的边缘在视觉中似乎不断发生着细微的**折射错位**,让人无法锁定其真实的形态。
只能隐约看到几条极其修长、带着锐利反关节结构的**肢体**支撑着主体,移动时没有声音,却带着令空间都为之颤栗的压迫感。
更让埃拉灵魂冻结的是,在那模糊轮廓的“头部”区域(如果那可以称为头部),两点深沉的、如同微型黑洞般的**幽暗光点**,正缓缓亮起。
那不是眼睛。
那是两个绝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虚无之点**。
此刻,这两个虚无之点,正穿透凝固的黑暗和遥远的距离,**精准地、冰冷地**锁定了靠在墙边、指腹幽蓝纹路剧烈闪烁的埃拉·罗耶。
*回收…开始了…*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丧钟,在埃拉被恐惧冻结的脑海中敲响。